听着院内的牛皮鞭的破空声,德妃纤指轻敲桌面,眼中终于有了笑意:“是了,本宫早就奇怪陛下怎的像被迷住了眼般,三天两头往那贱人处跑,原来是用了这般手段……哼,浪蹄子素得久了,为了抢男人哪儿还要什么脸面?哈哈哈哈……”
宫女轻言被德妃的反常模样吓得够呛,又不敢将恐惧流露在外,只得迫着自己捧场地随着主子一起笑。
掌事姑姑明若年岁大些,待德妃笑够了,眸中泛出阴狠的光:“娘娘,此事若真,便是大好的时机,断不能放过这贱人!”
德妃敛去笑意,森然道:“此事交于你亲自去办,务必确认真伪!”
不管谁来打探,养心殿中随驾过的宫人,都确认过“香”的存在。
但内殿只有周福海和阮昔有资格跟进去,里面到底香成了什么样儿,其实还真没人闻过。
可阮昔每次出来,都描述得绘声绘色,搞得一众宫人浮想联翩,逐渐的将此话当了真,私下讨论不休,还真有人狐疑陛下是不是为着这“香”才对娴妃另眼相待的。
至于娴妃讲的那些故事,宫人们也提到过,可这无足轻重的消息在有心打探之人眼中,实在没“香”来得重要。
即便依样回禀给自己主子,也没引起丝毫重视。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探听出“香”这个秘密的,也不止安宁宫一处。
半月之限将至,殷帝虽每日都留在灵静宫,却始终未宠幸过娴妃。
阮昔每次随驾来此时,都会私下赠予宫女卷梳不少好处。
卷梳虽面上还是冷冰冰的,但不知不觉中,与阮昔的距离也拉进不少。
“小丫头,时限可快到了,你得抓紧呐。”
卷梳将一支翡翠玉簪藏在袖中,嘴动面不动地轻语道。
“烦劳姐姐转告娘娘,明儿就是上元节了,等节一过,保准事成!”
阮昔笑笑,听着殿内娴妃的欢声笑语,眸光微敛。
且让娴妃,再乐最后一日。
上元,乃是除夕过后,新年第一个满月的日子。
除吃元宵、贴对联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尚京那从城东挂到城西的灯展。
大清早的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在自家门前放红鞭炮,酒楼、戏园子之类的地方更是挤得爆满。
平日里舍不得钱的,遇到过节便都转了性,非得出去消遣消遣,否则就对不起这整年的劳作。
除赏灯外,猜灯谜也是一大趣事,有的商贩惯会做生意,猜着有大奖,猜不出随便添文钱,也能得到个糖块儿。
来来往往不少人一过,这卖糖的钱都能和出手的华灯平齐。
宫外热闹,宫里只会更热闹。
论起排场,谁又能比那坐龙椅的更铺张?
阮昔早起就吃到碗热气腾腾的黑芝麻元宵,等到了养心殿,恰巧殷帝在用膳,为图喜气,着御膳房盛了不少元宵与宫人分下。
每人一颗,各种馅料的都有,还有厨子故意加进去的纯茴香馅。
若让哪个倒霉蛋得着了,霎时间眉眼都得皱到一起,想吐却又不敢吐,只能硬着头皮咽下,那模样别提有多可乐了。
不巧,阮昔就是那个倒霉蛋。
她原本还想着看别人的笑话,瞧了半晌也没见谁中招,正在纳闷儿着,低头瞥见自己碗里的那颗,不安感瞬间袭来。
元宵是周福海亲手发的,原以为是随机盛来,如今冲狗皇帝那刻意压在眼底的笑,就知道这货肯定在暗中搞事。
果不其然,一口咬下去,异香直冲天灵盖儿,差点直接把她送走喽。
除夕时抢红包的悲催遭遇梅开二度,阮昔很想把碗里剩余的热汤爆扣在狗皇帝脑袋上。
阮昔原以为灯笼嘛,不过是提在手中的玩意儿,再翻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等她瞧见得由数十人才能合力举起的“龙灯”于地上蜿蜒盘行时,才晓得自己见过的世面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