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默给陈敬递了一杯柠檬水,学陈敬促狭地眨眨眼,“我说的是不一定,毕竟马上要暑假了,难道不允许弯道超车吗?”
陈敬弹了弹杯壁,润泽清透的液体晃了晃,他淡淡笑道,“你现在也蔫儿坏啊。”
两人道别前,简默问,“你明晚有空吗?”
陈敬愣住,简默的确把他的玩笑话当了真、上了心,“……有的。”
陈敬想,简默该去哪儿给他辅导呢?
前几年,陈敬在各类名流场所纵情挥霍,几乎是浸泡在灯红酒绿里,后来收了心,但除了几个少爷公子,周围已经不剩什么朋友,便几乎断了社交活动。
他熟悉的那些场所,自然不能带简默去。左思右想好像只剩个赵余徵的咖啡馆,但陈敬不太想再来——只是这么偶尔来了一次,就被赵余徵逮住了。
那去哪儿呢?难不成,还真去他家?连彦清都不知道他又搬回了四合院。如果简默看出四合院里的变化,会不会问及其他事?
想了一圈,竟然没能想到一个像模像样的地方。陈敬后知后觉地后悔起来。
简默见陈敬没了后话,问道,“马上要暑假了,你还去四合院住吗?”
简默还记得自己以前都会特地回四合院过暑假。陈敬只好勉强道,“我已经住到四合院了。”
简默又问,“去你家,会不会太打扰你了?要不然,我们还是来吟游诗人,或者直接去我家?”
陈敬默默地想,的确还挺打扰的。
只是,比起别人来到他家,陈敬更不愿意去别人熟悉的地盘,尤其,他不想遇到简默的家中成员——那个场面真是想想都尴尬透顶。
陈敬叹了口气,妥协道,“还是来我家吧。”
简默点头,笑着挥手道别,“那明晚见。”
陈敬看简默朝他挥手的样子,也摆了摆手。等简默走远,陈敬的嘴脸又抿成直线,露出颇为疲惫的眼神。他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踱步,低头踢着路边的石子。
回家后,陈敬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
简默的体贴和亲近更像是软刀子,不直截,拐着弯儿地让他心软、让步、妥协,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答应了一桩又一件。偏生连细节都熨帖妥当,陈敬连反悔的余地都不剩多少。
但简默周身平和沉稳的气质,让陈敬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那是他很久没有从别人身上感受到的情绪。好像三年前柔和、无忧、舒适的夏风又扑面而来,那时他还对即将面对的、急转直下的人生戏码毫无知觉。
但过去的跌宕起伏,让陈敬对生活抱有悲观消极的、最低限度的希望和憧憬。因为患得患失,陈敬心底燃起的期待,像野火一样烧灼着本就贫瘠的心上荒原,疮痍之上再叠新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