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的语速难得缓慢,陈敬听得用心,淡淡笑了笑,“好。”
陈敬又打开文件袋,仔细地看外公留下的亲笔。没有标题,大多只没头没尾地裁了乐曲的一截。
陈敬细细识谱,“大多是巴赫?”
安德森点头,“是。你现在还弹钢琴吗?”
陈敬沉默了会儿,“弹得不多。”
“那就是生疏了。”
陈敬笑了笑,“你在提点我?”
安德森侧头看窗外的城市俯景,随口道,“提点?称不上。你的钢琴,想弹就弹了,不想就不想。”
陈敬仰躺在沙发靠背上,眯起眼睛看顶灯,叹息般说,“我不知道……我还想不想弹。”
安德森转过头,“你在找我寻安慰?我倒不知道我有宽慰人的本事。”安德森踱步落座沙发另一侧,“想不想,你心里是有答案的。”
“我大概是想弹的,但弹多了总会羞愧。”
“羞愧?”
陈敬看向安德森,“弹琴时,我会想到外公,心静不下来。”
安德森眯起眼睛,笑道,“你想的不是外公,而是陈晟语。”
安德森说“陈晟语”时用了中文,陈敬听懂安德森的言下之意,漫不经心地调转话题,“你说外公名字时,倒还挺标准。”
睡前,陈敬难得地打开tepo。他在很久之前就停止了cal的运营,但热度还在,直到如今,都还有粉丝在询问他的归期。
安德森的话让他又陷入了挣扎。其实,白天时也是这样。尽管曹岑东没有明说,陈敬还是读出了他的遗憾和惋惜。
陈敬花了些时间才看完这段时间积攒的评论和私信。他看到了iaow的私信,注意到头像是一只幼年的猫。
好像有点眼熟,陈敬想,或许是用了一只网红猫当头像?
第二天,安德森签收了特意从英国空运过来的鲜花,“我要趁它们还盛放时献给老师。”
陈敬好笑道,“你知道,中国也可以买到鲜花的。”
“那不一样。”安德森绅士地摆正帽子,“我特意请了英国的花艺师来定制这束花,来补偿我今年的迟到。”
偌大的纪念馆里陈列着陈晟语所获的荣耀和赞美。岁月被平整地静置在玻璃后,记录着这位国际钢琴演奏家峥嵘辉煌的演奏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