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凛洲。”
余勤鼓起勇气,阔别多年再次叫出这个名字。
放在少年时期,这名字他也是不敢轻易叫的,那会儿,他们一般都是狗腿且谄媚地喊“路少”。
短短几个字让余勤沁了满手的冷汗,路凛洲终于有了反应,望来的眸光森然:“你在和谁说话?”
“和你。”余勤深吸了口气,慌不择路打起感情牌,“作为你四年的助理,十年的…朋友,和你说话。”
“朋友?”路凛洲嗤笑了声,坐直的身子仍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闲散,语调透出漫不经心的轻慢,“行,你说。”
余勤正色开口:“你让他接触内部机密,是为了试探他?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试探吗?”
路凛洲挑眉,眼皮却懒得抬:“嗯?”
余勤沉声:“他可能是在骗你,这就是他的目的。”
顿了一顿,余勤不得不把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搬上明面来,提醒他畏惧而敬佩,向来于不动声色间运筹帷幄的人。
而他的信念早就动摇了,声线中都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怀疑。
“裴煜…裴先生,他是裴家的人,你明明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路凛洲看着眼前文件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仿佛幻听一般,一道不该存在于这里的声音无端响起。
——“但你最不缺的就是钱,不是吗?”
接着是几天之后,战战兢兢向他汇报的余勤。
“路总,大概在四个月以前,还有其他人去过裴煜家。”
“……是裴家的人。”
再然后。
“在你假称去国的第二天,裴先生出去的那一次,真的不要查吗?”
回忆中的聆听余勤汇报的人一席正装,与此刻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身影几乎重叠。
他摸了摸胸口的银色领夹,触感微凉,如那人身上的气息一样抚平心神。
他说:“不用了。”
……
“他是在骗你。”
几块记忆碎片串联起一场悠长的梦,路凛洲从遥远的冥思中醒来。
“他是在骗你,路凛洲。”
视线重新汇聚成一点,落在眼前忠言直谏的下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