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碧菱倒是没舍得瞒着我。
三人离开后,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桌上的烛火在竹罩内悠悠地燃着,魏禾盯着看了许久,发现橙色的光晕里还掩着幽微的蓝,很淡很淡,却持续散发着自己的光亮。
“小禾。。。。。。”柳青穆忽然道。
他倚在床头,长发未髻,柔顺地舒展在肩头,“灵环此案虽已结案,但徐娘和郭淮都被刑部带走,洛阳‘三司’沆瀣一气——咳咳。。。。。。”
柳青穆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继续道:“‘三司’内部官员勾结,且这次害死的也只是一名伶人,刑部。。。。。。恐怕会包庇罪犯。”
魏禾没有立即答话,她抿了一口茶,良久“哦”了一声。
这些,她很早就想到——在她当场揭发了
郭淮的姘头,可郭淮却毫无反驳的时候。
郭淮持续的沉默,不仅是为了让他在堂前问罪时有更多为自己辩解的空间,还有十分明显的一点。
——他不想再保徐娘。
郭淮不仅希望他们二人大难临头各自飞,还极有可能欲意把全部的罪名都让徐娘一人担下,而后自己金蝉脱壳,免刑获释。
魏禾怎能想不到?
可郭淮获罪与否,却并不是她现在最为关心的事情。
柳青穆见魏禾不答话,自顾自说下去,“郭淮作奸犯科,落罪的却不会只有他一人,还包含着洛阳都察院上下几十名官差侍从。其中,就有不少送来湊军龄的官吏之子。”
“要定罪郭淮,就先得处置那些官吏之子,刑部显然举步维艰,因此。。。。。。”
柳青穆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些说不下去,沉默了会,张了张嘴,“因此,郭淮最后就算落罪,过程恐怕也得拖很长一段时间。。。。。。小禾,你怎么不说话。”
魏禾把盏中冷茶一饮而尽,冷冷道:“柳青穆,你在跟我转移话题吗?”
柳青穆:“。。。。。。我在说。。。。。。正事。”
魏禾眼神直直地射过去,似乎要透过被褥看进他的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你沉疴难起,连床都下不来,在这却在跟我说旁人的事情?”
柳青穆理亏,叹了一口气,“我。。。。。。”
“郭淮罪行昭然于世,恐舆论哗然,他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魏禾指尖摸索着杯壁,“倒是你……你关心他的事情,倒不如和我说说。你这个毒,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碧菱的事情。”
柳青穆鼻尖的痣几不可闻地颤了颤。
“从第一次跟你见面开始,我对你、对杨从易的怀疑就从未停止,你帮了我很多,但我。。。。。。我不相信有人会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魏禾吸了一口气,“我疑心你,却从未怀疑过碧菱。”
柳青穆掌心抓紧了被褥,因为用力,手背透出了青筋。
魏禾嗓子干哑,“碧菱和你,应当是一伙的吧。或者说,碧菱是你派来的,从十年前开始一直呆在我身边,向你传达我。。。。。。甚至是,魏家的消息的。。。。。。细作。”
柳青穆忽然抬起了头。
“不是,你究竟想哪里去了?不是魏家。。。。。。小禾你误会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魏禾会想到这个层面上,情急之下想从床榻上翻身而下。
怎奈祝大夫早有先见之明,施针将他双脚的经脉暂时封住,且柳青穆方才在春满楼一直死撑着,陡然放松下来,这时还真有些虚弱,下半身一时半会动弹不得。
魏禾:。。。。。。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柳青穆在床上无助挣扎,冷淡得像是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