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赵玉真与念慈师太在金殿。“那个,静怡师妹呢?”面对这位酷似母亲的师太,老赵剑仙突然没了自来熟的能力,尴尬问道。“雷家堡那孩子,上山对我说,我峨眉的云水禅能有效处理他们雷家堡因火灼之术落下病根,所以把静怡找去请教了。”念慈师太说道。“那孩子?!”一想到雷轰那张脸,被念慈师太称为那孩子,老赵剑仙生理上就有些不适,接受无能。“你自便吧,孩子。”念慈师太微笑,继续拨弄佛珠诵经。“得嘞。”老赵剑仙在偌大的金殿里四处晃荡,包场青城看了十多年,现在可是包场峨眉啊,上辈子哪有这种待遇。老赵剑仙左逛逛,右瞧瞧。突然偏殿探头探脑出来一个比丘帽。老赵剑仙定睛一看,原来是良玉榜垫底的小月光。几个月不见,又长得标致些了。小月光看了看正在闭目诵经的念慈师太,偷偷给老赵剑仙行了个礼,道:“见过赵师伯。”老赵剑仙压抑住扯下这小秃尼的帽子弹两下光头的冲动,问道:“你师父,结出青丝了吗?”月光先是疑惑,然后点点头。老赵剑仙满意,静怡虽说在尼姑庵里呆久了,但是按照念慈师太的性子,还俗也不是不可能。月光突然问道:“赵师伯,你这么不怕吗?”用手指了指天。老赵剑仙一愣,随即想起来这个小秃尼的能力,便道:“自然,为什么要怕?”月光认可地点了点,又问道:“那师伯能不能把做成木偶的人救回来?”老赵剑仙被问倒了,轻轻抚摸下巴透出来的胡须,说道:“我没见到你说的木偶,所以也不好妄下定论。”月光低下头,之后偷偷挪到老赵剑仙身旁,轻声问道:“赵师伯,你还可以教我一下其他歌曲吗?你的歌曲和山下的都不同。”少歌世界,唱的曲子还是以歌谣为主,辅以相应的词牌曲牌所填的词来唱和。自然没有老赵从另外一个维度带来的歌曲解放出来如此自由的格式。“怎么?两首《思凡》还不够吗?”老赵剑仙好奇问道。一首为“清静时本来就多杂念”的《思凡》,一首是“原来雪花比记载的文字更好看”的《思凡》。月光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是,我是替那个秃驴求的。”“无心?”老赵剑仙尝试问道。月光点了点头,“嗯”了一句。“我想想啊。”老赵想了想,道,“好像还真有一首适合他的。”月光眨巴眨巴大眼睛,等待着老赵剑仙的下文。“可能有些怪,我哼一句,你学一句。”反正呆在这金殿也有些无聊,老赵剑仙索性放纵一下,怕打扰到念慈师太,便带着月光到偏殿去。用岭南的方言唱出,月光第一次听到,是有些怪异,但听起来又是那样的和谐。“赵师伯岭南的方言那么纯熟吗?”月光心底疑惑。疑惑稍纵即逝,月光一下子便陷入了老赵剑仙哼唱的歌曲中。从“笑你我枉花光心计,爱竞逐镜花那美丽。”到“参一生参不透这道难题。”月光发现,这首歌的禅机竟是如此的深,她竟然也“参不透”。不远处,念慈师太停下了念诵,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又继续诵经。“怎么样?学会了没有?”老赵剑仙问道。一曲罢,月光仿佛初醒,迷茫地问道:“完了?”“完了。”月光似懂非懂,又意犹未尽地点点头,问道:“赵师伯,这首歌,有名字吗?”“有。”“叫什么?”“《难念的经》”“《难念的经》?”月光记下了,便独自去练习那岭南的发音腔调。老赵剑仙听了几句,除了发音比较生硬外,这首歌由少女唱出来,少了江湖争锋的杀伐,多了些江湖恩怨的情仇。随后,老赵剑仙便继续到处逛逛,最终整个金殿都看腻了,于是“自便”地拿过一个蒲团,坐到了念慈师太身边。念慈师太小声念诵《佛说盂兰盆经》,声音温柔,与自己真正的母亲大相径庭。老赵剑仙毫无形象,大刺刺地坐着,宗手肘支着大腿,手掌拖住下巴。很是享受念慈师太的念经,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他是如此地放松,仿佛如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儿一般慵懒松懈,毫无防备。老赵剑仙与小赵剑仙在这安谧的氛围里,放下了一切包袱,天生道体的硬件,本该不会感到疲惫,此刻却昏昏沉沉如同冬日里的阳光烘烤在身上一样舒服。不知过了多久,老赵剑仙被月光轻轻推醒。“你这孩子,听我念经烦了吧?”念慈师太慈祥问道。“没有没有,穆姨,我怎么会烦你?”老赵剑仙破天荒地伸了一个懒腰,多年不曾有的凡人的舒服感重新充斥整个身体。“在你身边,我很安稳很舒服,没有那种颠簸的感觉。”老赵剑仙笑着说道,“穆姨,我才不会烦你。”穆念慈听到赵御贞的这个马屁,笑意更浓,假意嗔怒道:“你就会哄我开心。”“是真的,穆姨。”老赵剑仙说道,或许云水禅心没有驻颜那么厉害的作用,皱纹还是爬上赵御贞心中默认的这个维度的母亲脸上。“去看看金顶的雪景吧。”穆念慈慈祥说道,“峨眉山的雪景可是一绝,再过会就能吃饭了。”“好。”老赵剑仙起身。“玉郎。”李寒衣也同岳母回来了。当着两位长辈的面,倒没有大胆地扑进小赵剑仙的怀里,只是挨得近了些。见到李心月与李寒衣进来。月光急忙行礼,道:“见过李檀越,还有。。。”“仙女姑姑。”急中生智,月光记起来飞轩交代过的碰到了雪月剑仙可不能称呼师伯母,要叫仙女姑姑。李心月听见了月光如此的称呼,微笑道:“小月光你不必怕她,有我在这里她不敢撒野。”随即与念慈师太看到这对璧人,也是满目欢喜。“小仙女,岳母同你说了什么?”小赵剑仙用眼神示意李寒衣。看到自家玉郎如此炽热的眼神,李寒衣忽而面红耳赤,胭脂霞色一直弥漫倒脖子根。小赵剑仙不理解,只是一点求知欲,怎么会让小仙女如此。被李寒衣拉着出了金殿的大门,在俯瞰峨眉雪景的最好位置,小仙女踮起脚尖,呵气成雾在小赵剑仙耳畔偷偷说道。听完了原委,小赵剑仙舒朗一笑:“岳母大人她真是这般同你说的?”一生自傲好强的小仙女低着霞飞双颊的头,细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识海内,老赵剑仙也笑出了声,在躺椅上摇摇晃晃,自言自语道:“看来不论哪个维度的父母,都像是被系统设定了一般,把催着儿女生娃当成了一种任务。”丝毫忘了他也这般催过小赵剑仙,让小赵剑仙弄两小只给他玩玩。“偷听我们说话,罚你禁闭一刻钟。”小赵剑仙的声音传来,顿时老赵剑仙的五感神识皆被屏蔽切断。“喂,赵玉真,你有没有搞错?还讲不讲道理啦?”老赵剑仙从摇椅上蹦起,“我是偷听吗?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得不到响应,老赵剑仙认命躺回桃师树下的躺椅中。峨眉金顶,一望无际的山脉横亘与天地间。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唯独金殿是明亮的金色,分外妖娆。美景醉人,赵李二人相拥,俯瞰而下,雷洞坪的云海仿佛仙境一般,比起昆仑山的锋锐,峨眉山上的雪色却是柔和了许多。落日余晖撒在被厚厚的雪所包裹住的树木,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安静祥和。“玉郎,真想就这样老在人间。”小仙女感慨道,“就是满脸皱纹,白发苍苍,我也认了。”“嗯。”小赵剑仙赞同。靠在爱人的胸膛上,李寒衣听着熟悉的心跳。声音像擂鼓一般有力,李寒衣心满意足。忽而,好似鼓点漏了一拍。小仙女陡然惊起,与赵玉真对视,问道:“玉郎,你,怎么了?”“小仙女,我也不知道。”峨眉雪景顿时在赵玉真眼里失去了颜色,“只是,莫名地害怕了一下。”“害怕?”李寒衣疑惑发愣,能让他夫君害怕的,会是什么?二人猛地回头,金顶远处的天空如同打翻了墨汁,似有蛰龙在其间翻滚。李寒衣没来由地生气,好不容易可以两个人静静呆一下,这麻烦却追着上来。“那是!”峨眉山上的赵玉真,与识海内的赵御贞共同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