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颖被锁在刑架上,浑身脏污,却显然还未动过刑,听见人声忙抬头,嘴唇干枯,面色惨白,形容憔悴,本还闪烁着希望的眼一见到黎子何便暗了下去,再看到黎子何一身女装,眼睛瞬时瞪大,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吸引黎子何眼光的不是狼狈的郑颖,而是屋内的一抹亮光,像是唯一干净存在般的一身白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仍是含着淡笑看她。
黎子何垂下眼睑,一眼瞟到刑架旁边的鞭子,快步过去,拿在手中,鼓足力气,扬手便是一鞭。
&ldo;啊!你
郑颖一声惨叫,因为疼痛面色涨得通红,上身从左肩斜向右边长长一道血痕,还未说出话来,眼前一闪,又一鞭,连喊都来不及,又是一鞭。
黎子何的手臂扬起,放下,扬起,再放下,抽得屋内灰尘四起,抽得惨叫不绝,抽得手臂酸涩,抽得气堵心头,抽得泪水弥漫
不为季黎,不为季家,只为暮翩梧。-y-
迷蒙中又见到黝黑的脸,对着自己咧开嘴笑,见到金黄的梧桐树底,他拉过自己手,放在掌心:&ldo;以后,我来保护你。
可他说,人,是会变的。
寒风里飘飞的白衣,孱弱的背影,嘴角惨淡的微笑,眼底凄迷的暗芒,变了,原来早就变了,不再是那个在雨中畅快奔跑的小梧,不再是那个善良干净的小梧,不再是那个只会保护小雨的小梧,这些,全因眼前这个人!
手上蓦地一紧,欲要甩下一鞭的手被人阻住,模糊中看到暮翩梧,漆黑的双目深不见底,脸上的笑意散去,淡淡道:&ldo;够了,他晕了。
黎子何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蓄在眼里的泪水掉下来,看到血肉模糊的郑颖,手一抖,鞭子掉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茫然抽出手,转身欲走,暮翩梧开声喊住:&ldo;你,没什么想要问我?
黎子何背对着暮翩梧,泪水却是止不住,克制住哽咽,深吸一口气,按捺不住心底疑惑,轻声问道:&ldo;为什么?
暮翩梧垂眸,低下头,好似沉思,不语。
黎子何蓦地转身,擦去眼泪,直直看住暮翩梧:&ldo;梧桐雨,树下栖,爹娘弃,梧护汝
梧同雨,树下栖,爹娘弃,吾护汝,你可曾记得当年梧桐树下的诺言?
暮翩梧浑身一颤,抬头,面色愈加惨白,双唇见不到一丝血色,突地笑起来:&ldo;当年?梧桐树下的诺言?哈哈,你可知道,这么些年来,我有多少次后悔自责,悔当年愚不可及,悔当年天真可笑,我成全你的一生,谁来还我的一世?
黎子何眼里的失望,化作绝望一圈圈荡漾开来,掺杂着疼痛,漫起雾气,低下眼:&ldo;我说过会帮你
为何,你不信我?
&ldo;凭什么?
暮翩梧轻笑,转动轮椅,避开黎子何的眼:&ldo;你以为你是谁?医童?御医?凭什么除去丞相救我出府?
&ldo;所以你选择云晋言?
&ldo;良禽择木而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