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惺挺身而出,也算是帮了他们啊。
除了陈塾子弟因陈常惺的说法而哗然,宋魁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因为他此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老祖宗只是让他带着百里紫薇去两家论道,可他却忽略了百里紫薇的对手仅仅是一群对修道一知半解的年轻人而已。
若百里紫薇的对手是正儿八经的普通人,什么都不懂,无论百里紫薇说得再玄乎,他们的心境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可偏偏无论陈家子弟还是圣宗弟子,都对修道一知半解,且绝算不上精通。
陈常惺的话,让这位自省的冷面判官皱了皱眉,再说不出半句责备的话。
陈印章终于站起身子,冲着宋魁道:“宋长老,陈常惺不过是刚入陈塾的新人,你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只是我作为陈塾的掌事人,又不能不顾忌弟子们的情绪…贵家族的做法…”
他没有说完,话中故意留白。
宋魁立马明白了这看似斯文实则奸诈狡猾的家伙的意思,沉声道:“第五场论道的确是我们顾虑不周,既然如此,第五场便不作数了。而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前四场虽然是百里紫薇胜了,但这一次论道的彩头,我们便不要了。”
陈印章立马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宋魁乜了半点愧意都欠奉的陈印章一眼,冷哼一声,起身走向大堂,走到了百里紫薇身边,昂首道:“今日论道,便到此为止吧。既然今日不论彩头,我们连赢四场,也就不在这里给各位添堵了。改日若有机会,百里家族的子弟会再来陈家讨教,只是希望届时贵府准备好彩头,那时可就不再有今天这样的好结果了。”
说完,宋魁带着百里紫薇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宋魁不回头,百里紫薇在门口处却回头瞧了陈常惺一眼,目光清丽冷艳,不知在想些什么。
“啧啧…”
随着宋魁二人彻底离去,看着宋魁的背影,陈印章咂了咂嘴,道:“啧啧,不愧是冷面判官啊,三大势力暗地里虽然争端不休,可明面上却总是和和气气的。这家伙,心底对咱们不爽,就直接表现到明面上,走就走吧,临走临走还非要撂下一句狠话,你说气不气人?”
陈常惺翻了翻白眼儿,道:“人家是敢爱敢恨,你却只有在人家走之后,背着人家嚼舌头根子。气人?那你怎么不打他一顿?”
陈印章狠狠地瞪了陈常惺一眼,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小子懂个屁。”
陈常惺撇了撇嘴,道:“怕是打不过人家吧?人家好歹是百里家族的二长老呢,又号称铁面判官,你在路上不是给我说过吗,那厮连百里家族族长的小儿子都敢杀。”
陈印章仿佛受了刺激,几乎从地上跳起来,道:“我打不过他?我能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还不等陈常惺讽刺他,老顽童三供奉就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兴奋地道:“呦,小印章,看样子你这些日子实力大增?来来来,我老人家正愁着没事儿干无聊呢,你快陪我比划比划。”
前一刻还想要在陈常惺面前装大爷的陈印章立马装起了孙子,讪笑道:“我说三供奉,我这
哪儿是您的对手啊?您老就甭消遣我了成吗?我刚才那不是想在陈塾子弟面前吹吹牛吗?您总该知道,我毕竟是陈塾掌事人,若我在陈塾子弟面前没了颜面,日后如何管教他们?”
心智不算健全的三供奉哪里理会这些,一把拉起了陈印章的手腕,兴奋道:“嗨,就算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让你一只手还不行吗?走走走,快快快,咱们去陈塾外面打去,我真是无聊得快要疯了。”
说着,三供奉拉着陈印章的手腕,纵身一跃竟强行扯风筝一样,一把将一脸震惊、委屈、羞恼、悲愤欲绝的陈印章拉飞了出去。
看着陈印章离去时那般欲哭无泪的神色,陈常惺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他发现,跟陈印章相处,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此人不仅有儒雅的气质,还有一颗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七窍玲珑心,不似寻常儒生那般
格外看重规矩,该幽默的时候幽默,该平凡的时候平凡,该说道理的时候说道理,该硬气的时候硬气,该服软的时候服软…这种人,委实难得。
陈常惺也算明白,为何陈塾会交给一个身上没有流淌陈氏血脉的外人管理了。
陈家嫡系那位老祖宗,真可谓是慧眼识珠啊,与从下人中将吴刚一手提拔上来的陈德礼老爷子倒是有得一拼。
而随着三供奉将陈印章拉出了门去,讲道堂的陈塾子弟们也立马一哄而散了,化作了两个群体,其中一个群体纷纷向外散去,另外一个群体则纷纷向陈常惺涌了过来。
陈常惺的视线并没有落到这些围拢过来的陈塾子弟身上,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陈回暴。
陈回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他,陈常惺有所反应,所以才会回望过去。
陈回暴冷笑一声,将右手放在了脖子上,缓缓划过,意思不言而喻。
陈常惺扬了扬眉,非但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反而笑了笑。
他笑得很平静,也很平淡,既不是讥讽,也不是嘲笑,但如此平静的笑容,却是对陈回暴最大的嘲讽。
陈回暴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因为陈常惺的意思是,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自然可以微笑面对他抹脖子的威胁。
“可以。”
陈回暴只是吐出了这么两个字,然后便冷哼一声,一脚踏出门去。
随着陈回暴离开,围拢在陈常惺周围的数位修士纷纷好奇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