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去到别人家中,若是未被带到地方落席,便只能在主人家前院等着,不可以随便去别的地方,这样是没有规矩的。
这样所谓的规矩已经成了她骨子里的习惯,不需人再说,她就是会不知不觉间这么做。
直到天幕落下,尹长岭母亲的急症被山茗按下,这位尹家长子这才想起来还有个跟来的姑娘。
他问旁边的家仆卫姝的所在,可家仆也只道不知。
府里的人都被他们夫人这一急症给吓坏了,没有人去关心这样一个看似从乡底下来的其貌不扬的女子。于是直到他们家大公子问起,都无人在意还有这样一个人。
卫姝被迎进屋子里的时候双手已经被冻得麻木了,仆从们端了好几个火盆给卫姝取暖,连声抱歉。
卫姝既不急,也不恼,只感觉腰间有些隐痛。她淡淡问道:“不知夫人如何了?”
从尹
家下人口中得知,尹夫人的病症已经在山茗的诊治下安定下来了。
待到山茗忙完之际,已入亥时。
炭火炙烤着卫姝的脸颊,暖意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山茗推门进来的声音吵醒了她,她忙站起身问道:“爷爷,怎么样了?”
山茗解下斗篷系带抖了抖,搓着双手伸到了炭盆之上,“是急症,幸亏我来得及时。”
“这尹家夫人究竟是得的什么病啊?”
山茗长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尹家夫人的病症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那这病,您可有把握?”
“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可能治的时间会长些,少则半年,多则三五载。”
卫姝腾一下站起来,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别人的府宅,又坐了下去,瞪大了杏眸小声问道:“最少半年?”
那不就意味着,她与山茗至少得在这尹府待上半年,万一露出了什么破绽被人发现真实身份,那怎么得了。
许是看穿了卫姝的想法,山茗无奈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而今救人最要紧。”
是啊,救尹家夫人的命才是最要紧的事。
待到山茗烘暖了身子,外面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了尹长岭的声音。
山茗开门将人请了进来,尹长岭进门先是看了一眼起身站在旁侧的卫姝,随后才将视线落在了山茗身上。
“今日家母突发急症,有劳袁医士出手相救。”他说完,又倾身像卫
姝抱拳请罪,“今日实在怠慢了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无碍。”
短短两个字,没有过多的虚与委蛇,就这么两个字,却不得不让尹长岭直视起了眼前这个女子。
明明是乡野出身,样貌平平,缘何言行举止皆如高门之女一般。
可以在前院守着规矩兀自站了一个半时辰,也可以在自己同她致歉之际淡淡说一句无碍。这不由得让尹长岭高看了她一眼,也高看了山茗,看来他将自己的孙女教得极好。
尹长岭着人将爷孙两人的住所安排好后便转身离开了。
谁料在他眼中极有教养的爷孙二人转头就说起了他的坏话。
“爷爷,你不知道今天在外面等得冷死我了,这尹府的下人竟然理都不理我。”
“真是的,这尹长岭也是,怎么办事儿的……”
两人絮絮叨叨说到了大半夜,最后还是门外候着的下人撑不住了出声婉转催促二人前去歇息,不然他们可真能说上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