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毫无征兆地下了雨,雨如银针,细细绵绵,瞧着虽不大,却在渐渐打湿着行人的衣衫。
一个男人仍旧穿着昨日那身衣裳,同他的手下人一样,在雨幕中前行。
“主上,下雨了,您还是回去吧。”燕永望被雨打得微眯着眼,站在街道正中央劝霍衍道。
不断前行的脚步给了燕永望答案,霍衍不会回去的。
昨夜他发了卫姝失踪以来最大的火,尹府内刷拉拉跪了一片人,九灵还因此下了狱。
昨天快近子时,九灵前来尹府向霍衍复命之际,被他发现了端倪。
在九灵跪在霍衍跟前时,他那一向敏锐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霍衍垂眸,看向九灵,冷言问道:“今日可有受伤?”
这没由来的一句话让九灵愣在原地,顿了一下才答道:“未曾,多谢主上关心。”
可下一瞬,霍衍就抽出了腰间的剑,泛着寒光的剑尖直指着九灵的眉心,眸子里是嗜血般的眼神。
“那你身上缘何有一股药味?从何而来!”
九灵面不改色地回说:“许是搜查药铺之时染上的。”
还敢嘴硬!霍衍此刻的怒火已经不可遏制。
其实最让他怀疑的并非是九灵身上的药味,而是她从进门的那一瞬眼神里藏不住的欣喜。卫姝走后这么些日子,从未见过她流露过这样的神情。
所以,她今日,一定见到了卫姝,甚至为其上过药,还私自将其放走!
原本霍衍念着卫姝,还
对九灵留有一丝余地。而今卫姝近在咫尺,饱受痛苦的他竟然要再次与其失之交臂,这叫他怎么不恼。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卫姝在何处?”
“属下不知,属下未曾见过夫人。”
霍衍不可思议地看向九灵,斥道:“我可还是你的主上?”
九灵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坚定回道:“您教我如何活下来,却未曾教我如何做一个人。夫人她教了我,她教我莫轻贱自己,女子亦可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她教我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人世间,像一个人一样好好的活着。您是我的主子,夫人更是!”
这话好似迎头一棒,敲得霍衍发昏。
他放下指着九灵的剑,戳着自己绞痛的心,强忍着痛说道:“她而今在外颠沛流离,你又怎能忍心让她在外受苦。见她伤时,你难道不觉痛心吗?”
自然会的,九灵方才放走卫姝时,也忍不住劝她,要不要回来。
可卫姝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的坚定,让九灵不愿再劝。
如饮水者,冷暖自知。或许夫人已经彻底绝了这个要回来的念头吧,所以她这才想尽一切办法,将躲藏在城中的卫姝与山茗给送走。
我自嘉礼,以寿永观。
瞧着卫姝渐行渐远的背影,九灵竟觉双眼好似蒙上了一层雾。这是从前她伴在卫姝身侧时听她念过的一句话,而今,这是她送给卫姝最好的祝福。
她也已经做了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个教自己再活一场的
人的准备。
无论如何说,九灵就是油盐不尽。屋内的声响甚至引来了匆匆赶回来的燕永望,他不断地劝九灵,可这姑娘就是紧咬着牙关,绝不松口。
“既不说,那便是叛主,来人,给我压入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