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江園、攜景園等幾座御苑之中的湖泊,為人工開掘,乃是死水,不與淯河水脈相連,還有宮中池苑之水……」工部的大臣皺著眉頭,努力思索著京中尚未被污染的水源。
在周顯與諸位朝臣的商議下,只能暫時封閉這幾座御苑,按量取水,以人口分派,務必保證百姓人人可用。雖然暫時解了燃眉之急,但疫病與缺水的陰影,依然宛如濃重的陰雲,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按照目前京中人口與避難百姓的人數,眼下的水源,恐怕撐不過七日。
周顯遣散諸臣,卻看到戚玉霜背對著他,嘆息一聲:「楊永先病倒,東城門無人。怕是要頂不住犬戎的攻勢了。」
周顯的心中猛地一頓,他前跨一步,道:「你要親自登城指揮守城?」
「對。」戚玉霜輕輕點了點頭。
周顯手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沒有開口。
每一次都是如此,他無法勸阻,也沒有立場勸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戚玉霜清減的腰身被獅蠻帶緊緊扎在柳葉甲中,垂下的素色征袍顯得她的面色愈發蒼白,只有這一道寧折不彎的英雄骨,依舊宛如山嶽,撐起了燒得血紅的半邊破曉天空。
周顯沒有說話,只是從懷中取出一方雪白的帕巾,從背後俯下身,手指掠過她的耳畔鬢角,將白巾覆在了戚玉霜的面頰之上,遮住了她挺峭的鼻樑與雪白的面頰。
她的面頰溫熱,周顯的手卻格外冰涼,不經意地一觸,戚玉霜身體微微一顫,嘆息著笑道:「你……唉。」
她似乎想要說什麼,話音卻戛然而止,落在了風中,飄飄蕩蕩地隨風散去了。
周顯手上動作不停,將白巾末梢在她腦後打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繩結,道:「玉霜,保護好自己。」
戚玉霜道:「好。」
她邁開步伐,向著旭日升起的方向,大步而去。
……
白日如同烈焰般墜落,屍山血海的餘溫,凝結在落日留下的一片沉沉暮色中。
犬戎的攻勢,遠比前幾天要更為猛烈。當時戚玉霜猜測他們未盡全力,直到今日,犬戎人才終於顯現出黑暗之中最為猙獰的爪牙。
弓箭手的人數越來越少,已經無法壓制犬戎的投石車。戚玉霜只能親身挽弓,箭出如雨。但她的心裡知道,京城的城牆,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這古老而典重的京城城牆,已經被轟開了外層最為堅固的青石磚層,徹底露出了中間夯實的紅土。就算大孟的將士還能頂住,可這四面城牆,又還能頂住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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