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们从外头端进来新赐下的茶水点心,厚重的毛毡门帘掀开,顿时一股股的冷风迫不及待的拥挤进来。
风吹在房妧的脸颊,她顿时一激灵,自己方才都在想什么,竟因为母亲将李炤视作房姃夫婿的候选人,而心中不快,她有什么立场去不高兴?
李炤同她只有几面之缘,顶多算是相知的友人,怎么开始干涉起他的婚娶之事,她实在是越距太过。
想起李炤,自从她拒收对方的东西,并送口信要减少来往,他果真就不再来寻房妧,也再没有送过稀奇古怪的特产。
对于这事儿,房妧本该是满意的,这很符合他的初衷,可是为何她心中却是半点也不轻松,反而如同被重物坠得闷闷发疼。
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有温热的手过来挽住房妧的,一抬眼便看见房姃朝着她笑,声音压得极低,不想让上头说话的两人听见,“阿姐,我对李郎君是没有半点兴趣的。”
房姃在关于长姐的事情上,敏锐的过分,以她多日的观察,长姐对那李炤是不同的,连她自己也没注意,但的确如此。
适才听着皇后和母亲探讨李炤为自己夫君人选,长姐虽掩饰的很好,但脸色却随着话语的深入,逐渐变得愈发透明。
无论是何缘由,长姐她是在意李炤的。
“我觉得他没什么好的。”饶是自己对李炤没有兴趣,但房姃又生怕长姐当真对李炤另眼相待。
她是不喜欢那郎君,但也不想长姐中意这郎君,在她的心里,自家长姐该匹配更好的夫郎。
长姐是生长在京城朱门绣户的花儿,应该寻一片同样在京城的温润土壤,才能长久的盛开。
而旁的土壤,虽然或许别有风味,一时新鲜,但亦要承担风险,房姃并不想让长姐陷入半点险境。
对于妹妹的话,房妧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耳畔腾然烧红,苍白的肌肤瞬间便添了胭红,掌心也随之沁出薄汗。
她微微张着嘴,用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切当以你的喜好为准,不必为我忧虑,我视李郎君为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竟然表现的这样明显,连素来粗直的妹妹都察觉到她的异样了吗?
一遇到李炤,她似乎很难维持住惯常的气定神闲,心思不由自主的随波而动。
可是……以她这副身躯,无论如何都不该去招惹任一无辜之人。
她的人生仿佛已知尽头的枯木,何苦还要招惹其他无辜之人一道沉没于深海。
正当她心神不宁时,皇后同崔夫人的谈话不知何时从婚娶之事上转移开去。
“现今结亲朝臣或旁的宗室都无妨,但本朝的亲王之家,还是要慎重,尤其是序齿靠前的诸王及其王孙。最近在朝堂之上,原本地底下的暗泉也翻涌上地面,陛下……并不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