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豌豆?山坡上的人,分给自己栗子的男孩,是褚煜?
胡葭回过头,眼中惊喜又疑惑,可那颗痣又是怎么一回事?
“葭儿,我恨过,直到如今,我也在恨,恨定远军的主帅,为何要做出那样的选择?”
“人的命,不都是一样可贵吗?”褚煜眼中蓄着泪,“那日,我看着母妃被烧死,滚落下山,回去后便大病一场,忘记了许多事。”
胡葭又是一愣,他忘记了什么?
“我忘记了许多儿时的事,但却一直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要当将军的姑娘,她告诉我,她要当定远军的主帅。”
“葭儿,若要你选,你要如何选?”褚煜将问题抛给胡葭。
胡葭茫然,摇摇头,“我也不知。”
“是不知该如何选,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违心选择后的真相?”褚煜抹抹眼角,“葭儿,那你对我呢,也是走投无路时的选择吗?”
胡葭的心头猛地一撞,就如回到那日在宝华寺。
“我是你此生唯一被动之事?你无法遵从自己的内心,所做的选择?我是你在天子与皇权的逼迫下,无可奈何的裹挟,是吗?”
褚煜说完,内心又直骂自己:为何要将这些话赤条条地摊开来讲,明明就知道她为权所迫,非要得到一个血淋淋的真相才肯罢休吗?
“是,皇权高高在上,胡葭自然无法反抗。你是势微力弱的质子,而我呢,也只是将门败落的孤女,想来这是天意使然。”
“
被安宁王世子退婚,于我而言,算不得羞愤难当、愧疚而死之事。原本我想着,退婚便退婚,这广袤的天地山川,总有一处容得下我。”
胡葭也侧过身子,看着褚煜,夫妇二人目光相接,既默契且温和,彼此皆没有挪开视线。
“可你却又请旨赐婚,就算当时殿下心思不纯,我心中也暗下决心,就同你一路走下去。”
“虽然没有你这叶扁舟,我会在那苦潭中久久挣扎,游荡,自寻出路攀爬上岸。不过,殿下拽了我一把,将我更早地从那苦潭中牵起来。”
“葭儿,我无法对你说出违心之言,”褚煜理了理被子,“我心中还是无法完全释然,你是我的妻,也是此生与我相伴之人。”
“殿下,是要与我相敬如宾、冷若霜雪般,走完这一生?”胡葭抬眸,问道。
未等褚煜回答,胡葭转过身,合上眼,“殿下,睡吧,夜已经深了。”
褚煜双拳握了握,又松开,这一夜,终究二人再无开口。
翌日,胡葭喝了一碗药,是王屿特意治疗她假孕之症的。
周令九备好马车,胡葭从殿中出来,今日她换上常服,也未簪金钗,装扮朴素。
“王妃,马车已备好。”周令九眉眼一拢,又瞧见胡葭身后不远处的春桃与许柔,二人张牙舞爪,似要扑扯一翻。
胡葭颔首,算是回应,今晨起床时,床榻上早已不见褚煜的身影。
只不过妆案上的头面首饰,已被摆
放得整齐。
“殿下去哪了?”胡葭问道。
周令九望了眼院中,“许是在院中纳凉吧。”
纳凉,这都入秋了,还纳凉?
胡葭也未再多言,她今日要去秦州西边、南边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