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民众,无论远近,同时闭眼。
他们在梦中看见了一切真相:饕餮之眼的贪婪,师伯的阴谋,铁术骨的牺牲,以及那个本可以逃走,却选择独自走向深渊的年轻人。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要忘记他。
因为他们若记得,他就无法完成这一击。
月蚀达到顶点。
血月崩裂。
梦魇潮如江河倒灌,被尽数吸入醒梦大阵之中,继而通过地脉导引,送入虚空裂隙,化作一场绚丽的极光,照耀九州。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白鹿原时,一切恢复平静。
百姓醒来,只觉心头清明,昨夜之梦恍如隔世。有人想提起“墨画”二字,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仿佛记忆中本就没有这个名字。
城中祠庙倒塌,画像焚毁,碑文风化。
世上,再无“墨画”。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片荒野,小老虎疲惫地奔跑着,终于在一棵枯树下找到了昏死过去的主人。
墨画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双眼紧闭,身上那件神祝服饰早已破烂不堪,守犬之契的光芒也在缓缓黯淡。
但他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赢了。
不是战胜了师伯,也不是摧毁了诡道,而是**守住了本心**。
他没有成神,也没有堕魔。
他只是,做了一个阵修该做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缓缓睁眼。
阳光刺目。
他伸手挡住光线,轻声问:
“小老虎……我们现在在哪?”
小老虎蹭了蹭他,呜咽着趴下。
墨画望着天空,喃喃道:
“忘了也好。”
他撑起身子,拍了拍尘土,从怀中摸出一块干粮,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小老虎,一半自己吃下。
“走吧。”他说,“找个村子,安顿下来。”
“我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了。”
风拂过草原,带走最后一丝因果余烬。
而在那无人知晓的虚空深处,一只眼睛缓缓闭上,发出不甘的嘶吼。
它知道,这场博弈尚未终结。
因为只要还有人心不甘,命运不公,总会有下一个少年,在风雪中拾起那只沾血的刍狗。
总会有下一个守犬,踏上这条无人敢走的路。
阵问长生?
不。
是**以阵问命,以命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