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对殿下不利——事关重大,必须尽快查清!
思及此,格雷脚下加快,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还真去了。
赫利俄斯无语。
之前还觉得安布罗斯蠢笨得半点不像祂的分身,如今来了个更蠢的格雷——那还是安布罗斯吧。
不,最好两个都不是。
祂冷漠的想,厄瑞玻斯那么能搞事,说不准早将真正的分身囚禁起来了,眼前两个不过是为了戏弄祂故意弄出的迷魂阵。
祂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对顾茉莉说。
确实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
“如果这样的话,黑暗神岂不是赢定了?”
人都在祂手上,还怎么赢。
顾茉莉看向这个代表正义和光明的神,“输了也没关系?”
“或者说……”她声音轻浅,飘渺得仿佛找不到着陆点,“您本来就没想赢。”
永远陷入沉睡也没关系,所以祂象征性的给了分身一点力量,就再未关注他的成长,不在意他在教廷怎么样,也不在意对手如何。
因为赢不赢的,都无所谓。
“或许输了更好。”她看向窗外,透过窗户能看到下方街道上来往穿梭的人群,小贩在叫卖,百姓在生活,孩童在跑闹,偶尔交杂着几道争吵或训斥声。
普通的人间百态,于神而言,也许只剩下了源源不断传递给祂、令祂不适的各种气息。
神明不愿再忍受了,同样,也不想再眷顾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生活的信仰着祂的民众。
“阁下。”
顾茉莉站起身,转过头看祂,皎洁如明月般的容颜背光而立,盈盈生辉,可那双眼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凉。
“我很庆幸我从未信过神,更庆幸我的父亲也未信过,所以这个国家才有今天。”
而不是等在原地,一边麻木的劳作着,一边祷告着,祈求不爱世人的神来解救他们。
“你们——不、配。”
这几乎是她说过的最“苛刻”的话,她从来都是清朗温和的,柔和得如月光,无论对待谁,哪怕是面对倒夜香的奴仆,她也从未露出一分嫌恶。
赫利俄斯一直都知道她聪明,却很少见她露出锋芒。即使与祂“谈交易”时,也是带着和煦的笑容,语气不急不徐,温文尔雅。
唯一一次她毫不掩饰的冷锐,是丽蒂娅失踪,而现在,是第二次。
她对着神说,你不配。
没有怒意,脸上表情甚至都没变,却冷得祂骨头缝都在疼。
祂怔怔的坐着,看着那片衣角从身边滑过,脑海里忽然回t忆起与她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当神不救人,人便只能自救。”
“我从不信祂,何来责怪之说?”
“Regina是神的名字,那又如何?”
“我一般很乖巧,除非碰到让我不乖巧的神。”
那时候,她以为祂受赌约限制,在决出胜负前不能插手人间事,即使对祂拿人间打赌的事很有微词,但仍是抱有几分敬重的。这些年相处下来,那份敬重多了些岁月加持的厚度以及朝夕相处的情分。
祂可能比不上查理曼和丽蒂娅,可能连安布罗斯都比不上,但绝不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可如今,当蒙在赌约上的薄纱被彻底掀开,露出祂掩藏在光明下的阴暗,祂可能连陌生人都比不上了。
起码,她不会讨厌陌生人。
赫利俄斯撑住头,发丝滑落下来,遮住了祂的面容,施了障眼法的眼睛恢复成了灰金,却比厄瑞玻斯的更加暗淡。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窗边,站的位置正是刚才顾茉莉所站的地方。祂看着楼下,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