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狰豹部的位置,若逢举事最易摇摆,偏生贝至信暗中走了两趟,竟说得他们第一个向自己掷出了筹码。
贝至信回道:“百密有疏,防不胜防……太子殿下不动则已,只要风吹草动,墙必透风。今日吊唁,就算传入尚荣耳中,也不会促使他立刻翻脸。你若什么都不做,反倒容易让宫里杯弓蛇影,叫我们难以洞悉局势动向。”
九祝殿前一役,迦楼罗只伤不杀,轻轻巧巧将大蚀国上层战力打得屁滚尿流。
尹震渊是在场唯一分神,首当其冲,最后落得个重伤而归。
尹震渊被护送回宫之后,尚荣立刻下令紧闭宫门,只以尹震渊名义从宫中传出旨意,言道是仙王需静养伤势,朝会暂停政事放缓,若有要事急需裁决,三天一次殿前候命,一切由国师定夺。
话虽说的冠冕堂皇,人心却不是痴的。
千峰座如今风声鹤唳,街上人人趋步急行,酒肆家家门可罗雀,哪怕升斗小民都嗅到了风雨味道。
迦楼罗出手,尹惊仇先前谋划几已破灭。
然而先破后立,就在情势急转之间竟然又生良机。
借九祝之力篡位虽再难行通,可如今宫中有变,大蚀国暗流疾涌、各方势力伺机待动,正是见缝插针的时候。
尹惊仇心意已决,当即听纳贝至信建议,带了贴身的几名护卫出城,在这荒山间与示忠的狰豹部人马汇合,一同往千峰座回还。
大蚀国太子带军浩浩荡荡回来,整个千峰座更是噤若寒蝉。
尹惊仇也不兜着,进了太子府就命人张开法阵扣住地界,将狰豹部战力人尽其用,布下森严防卫,又施法术将府中蛇虫鼠蚁杀灭殆尽,将偌大太子府箍得如铁桶一般。
当日,四部一众随行元婴高手都被迦楼罗伤了,各部首领摸不清现在情势,举棋不定之际正好托病隐下,方便观瞧风向。
狰豹部首领虽然借伤闭门,却派了部中另一位元婴包云止前来明示忠心。
太子府内堂之上只留四人,除尹惊仇、贝至信、包云止,另有狂虎部旁支元婴尹锋一人。
尹锋乃尹惊仇堂弟,亦是他心腹嫡系,尹惊仇有信心着手控制狂虎部十之二三,便是靠此人暗中运作。
此地法阵有在场三名元婴亲自布下,非分神期没有窥破之力。
大蚀国分神期一共两人,尹震渊不消说了,九尾天狐中另有一位分神期身为族长,当年被尹震渊破族之时重伤残废,囚于深牢,更不可能往这里偷听。
尹惊仇先与包云止作足礼数,请于上座,随即开口道:“包卫尉,如今大蚀国正在飘摇之时,狰豹部第一个站出,实乃国之幸事。然奉大事者,最忌摇摆不定,还望卫尉思量清楚,也问明包太仆分寸,行事之时彼此进退失据。”
熊狮豹三部首领称太仆,而包云止在朝中领一个卫尉寺卿闲职,于权位并无太多心思,部中事务一贯听凭太仆指派。
狰豹虽为四部弱者,内里倒是凝聚同心。
包云止正色道:太仆老人家深思熟虑,既已派我到此,就是让我听凭殿下指挥的。
狰豹部愿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尹惊仇面露喜色,颔首道: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尚荣长日把持朝政,其心不轨。今次父王遇险,恐怕十有八九是他暗通炎阳国。
内有尚荣假传法旨放任施为,外有蠃族不知浅深蠢蠢欲动,大蚀国恐怕难逃大劫。
包云止没那么多心思,直问:“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行事?若是要强杀入宫,只需一句话,狰豹部听命就是。”
他话音刚落,尹锋立即接口:我探得消息,尚荣已遣人去往败松岭,准备调配一拨私兵入宫,测算日程不过两日便至千峰座。
既然狰豹部来援,不如我们即刻起事,宫中侍卫有不少我的人,里应外合胜算不小。若等尚荣将宫中狂虎部侍卫全部换下,再动可就难了!
尹惊仇扫了面前三人一眼,见贝至信低眉不语,便点头道:“你二人所言极是,待我细作筹谋、思虑周全,到时候来个一刀见血。”
他又虚虚扔出几句贴心窝的安抚之言,这才将两人送走。
尹锋包云止虽无大谋,却也不是笨蛋,知道尹惊仇是要与那狈族相询。
此二人都是在千峰座横着走的贵胄,对这凝心期的狈族实是看不上眼,只碍于尹惊仇的面子,勉强视而不见也就算了。
二人走后,尹惊仇亲自换到贝至信旁边座位,沉声问:贝先生,尹锋之策虽然疏漏颇多,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尚荣那伙私兵藏匿已久,不知是何来头,若放任他们入宫扎根,我们成功机会必会大打折扣……
贝至信轻轻摇头:“殿下不可擅动。”
“现在不动,那等到什么时候才动?”
“等游子川回来。”
游子川与申屠烜带着神龙之女走的杳无声息,千峰座上下都传言,三人已被迦楼罗捉拿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