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东虏,再算上可恨的朝鲜兵一共不到两万,便是十万大军,他们也打不下皮岛!”
“当真如此么?”
黄孙茂板起脸来,点出皮岛防务的种种不足,一会说海上哨船偷懒畏敌,一会说对轮岗休息的将士毫无约束,常有人赌博喝酒闹事。
沈世魁听得脸都黑了,这黄孙茂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但偏生他又不能反驳。
“黄监军教训得很,”沈世魁气得当即告辞,“本镇这就去改正!”
沈世魁几步走进院中,亲兵都看了过来,他看向头领说道,“留二十个人在这保护黄监军,其余人跟本镇走。”
末了,他不忘加上一句,“留下的人要听黄监军的吩咐,他要你们做甚么,便做甚么,明白了么?”
亲兵尽皆应声,头领指定下留在前院、后院的人,便跟上沈世魁离开了。
一回到总兵官署,沈世魁的亲兵头子便道,“总镇,那黄孙茂虽是偷偷摸摸来的,但到底是监军,我们派人看着他,是不是……”
“他身边只几个奴仆,老子留人听他使唤有何问题?便是告到皇上那去老子也不怕!”沈世魁很是不满,“再说了,哪有他这样办事的?偷摸摸过来,甚可恶!”
亲兵头子想了一阵,有些害怕地说道,“沈帅,黄孙茂该不会是想与金日观联手,夺了东江镇的兵权罢?”
沈世魁眸子一震,他是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但现如今当官为将的,谁干净了?
“鞑子还在对岸,不是内斗的时候!”沈世魁压下了心底的疑惑和担忧,“你派人悄悄盯着金日观,盯着就好,有甚么异动告诉老子。”
亲兵头子应下,转身要走,却又突然回头,有些迟疑,但到底还是说了,“沈帅,朝廷跟黄狗官实在过分!
“朝廷给东江镇的饷银越来越少,还得我们自己做生意赚钱养活自己。黄狗官这时候来皮岛,不提前说,是根本不信我们。
“我们干脆投了鞑子,许多东江镇弟兄在鞑子那做着大官。那尚可喜虽做了王,可沈帅你献上东江镇,未必不能称王……”
“闭嘴!”沈世魁火冒三丈,连拍三下桌案,“老子是辽东人!鞑子把辽东汉人当狗!老奴当年杀得辽东十室九空!老子便是去死,也不投鞑子!”
亲兵头子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心里却想,“辽东人怎么了?投降鞑子的汉奸,哪个不是辽东人?
“汉奸都能在鞑子那当王,可在大明,除了姓朱的,哪个汉人做了王?跟着鞑子能升官发财,做狗算甚么!”
想是这么想,嘴上却不是这么说,“沈帅,小的知道错了,小的是怕狗官害了沈帅,小的……”
“闭嘴,滚罢!”沈世魁瞪着他,仿佛要生吃了他,“下次再说这等不忠不义的话,老子砍了你脑袋。”
亲兵头子跪地认错,沈世魁很是不耐烦地将他打发走。
他传下沈世魁的军令,明面上是按黄孙茂要求整顿军纪,实际是派人盯着金日观。
皮岛上好一阵闹腾,闹到天黑后乃至三更前仍不得安宁。
但天亮后,又变回了原样。
在皮岛对岸的朝鲜铁山郡,情况却全然不同。
满汉兵将,皆被调动起来,气氛虽然压抑,但更多是肃然,充满着严格遵守秩序带来的力量感。
阿济格本与一满人说话,见孔有德等人快步过来,便示意那满人退下,皮笑肉不笑地上前迎接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
孔有德行礼之后,便面色凝重地说道,“武英郡王,岛上似乎有变。”
阿济格不以为意,话语带上了几分嘲讽,“有变?皮岛能有何变故?”
孔有德按下不满,恭敬回道,“听闻是明国的登莱监军道偷偷来了皮岛,发现岛上将士懈怠,将沈世魁训斥了一番,沈世魁昨日整饬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