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衡黄。晃着他的胳膊,嗓子快哭得劈了,泪眼朦胧,“你在看谁?我的手腕……我这般求你,你竟看也不看一眼吗?!”
他无力也无措,虚脱一般闭了闭眼,趔趄一下。
宋瑶洁慌忙上来扶他。
他勉强道:“谢谢师姐。”声音干涩,“烦请师姐带衡小姐去瞧大夫吧。”
衡黄:“瑾哥哥,你不管我?”
顾止疲惫道:“师叔仍在菩提阁内等我。”
南琼霜在屋内,脱鞋又上了榻,烦躁不已地侧身而卧,衾被扯到耳朵上。
真是吵死了。
关她,明明是说要她不见人,怎么反而生出这么多波折。
方才,顾怀瑾神色那样不对,夜里必然还要来寻她。
她其实并非故意惹他伤心。只不过,没有她被软禁,他在外面逍遥的道理。若要囚住她,他必须日日夜夜进来作陪,时时刻刻惦念着这边,哪怕她不看他,他也得看她。
她向来会让男人心甘情愿地留下。
躺在榻上,她打了个哈欠,阖了眼睛。
睡吧。到了夜里,顾怀瑾还不知要如何磨她。
*
南琼霜这一睡,中间恍惚醒了一回,只记得睁开眼,花窗里暮色渐晚,黄色余晖一格一格落在她枕头上,她闲着无事,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再醒,就是莫名其妙一个激灵醒来,房间里漆黑一片,唯有月色自窗子里筛落,惨白凄冷。
她心里疑惑,怎么,顾怀瑾竟没有来吗?
忽然长发被人撩起一缕,黑暗里,一点轻啜落吻声。
她吓了一跳,猛然回头。
顾怀瑾坐在她身后床头边,人没在屋内的夜色阴影里,静静坐着,垂着眼睫,吻她的发。
黑暗里无声的人,无声看她,无声吻她,好像一个阴魂不散的暧昧的鬼。
不知这样在这坐了多久。
她道:“……怎么在我这里?大晚上的,不睡觉?”
他将她的发从唇边拿下来,声音轻轻,不知在看哪里:“……皎皎。”
“怎么?”
他垂眸:“我对你,是不是一点也不重要?”
她眼睛眨了眨,笑:“为什么这样说?”
他沉默了至少一刻钟,整个人仿佛心灰意冷至极,颓然靠着墙,手里不依不饶握着她一缕发。
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几度欲开口,然而话到嘴边,还是什么都没说。
“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没想到,只是白日里当着他面关了窗,他竟然就心伤到这个地步,“被长老罚了吗?大师姐说今日菩提阁内闹得不可开交。”
今日菩提阁内,确实如她所说。
但是,师叔再动怒、衡黄再无理取闹、宋瑶洁再上纲上线、衡青南再挟旧情迫他强娶,也没有亲眼见她当着他面,毫不留情将窗关上那样,使他六神无主。
为什么要这样?
他只有她了。
明明刚才,他那样失态,她还都笑着由他。
怎么李玄白一进了她的窗子,她就将他拒之门外了?
他声音轻得出离:“皎皎……喜欢李玄白,对吧。”
她纠结了一瞬。
眼下,他几乎是魂不守舍,即便逗他,他也没力气上钩了,于是简短道,“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