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答,只是似笑非笑,伸出手,缓缓地,在他唇上,揉了一下。
一双眼睛,深深笑着,明知冒犯但恣意,一种习以为常的有恃无恐。
——她惯有的那种,亲昵的挑衅。
李玄白只感觉太阳穴跳了两跳。
妈的,真是被她吃死了,闹得眼下这样被动。
他一把握住她胳膊将她搂在身前,捧着她的脸,垂下眼睫就去衔她的唇。
她也没说什么,勾着一丝笑意,阖了眼。
却在唇凑近的前一秒,他僵住了。
南琼霜两片唇心情很好地勾起来,唇瓣牵扯向两边,一道险恶又旖旎的弧度。
指尖垂挂着一个松松垮垮的小网兜,手臂长伸,一直伸到栏杆外,山间寒泉之上。
水声潺潺,她眼睫上都垂挂了些雾气凝成的露珠,眼神却不怯不弱,饶有兴致又悠然自在地睨着他,挑了挑眉。
那个小网兜,是她的蛛罗丝临时编成的。
——里面,浑圆闪亮的,尽是他那些宝贝不已的本命珠。
她望着他那双凶意暴涨的眼睛,见怪地笑了一声,“都知道我是恶人了,怎么还这样不设防。”
挑眉,凑近他耳畔,轻轻道:
“该不会是留给我的吧?”
李玄白一时一个字也说不出。
但是,一个字没有,她也瞧得出,他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巧了。
他生气时,她才喜欢。
他们是不是连这一点都一样?
她食指在他起伏不停的胸膛上,搔痒一般画着圆圈,“对呀,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即便我们是同类,你怎么能期望我与你感同身受呢?”
“既然我们是同类,你最应该明白呀。”她凑到他下巴颏底下,他发怒的鼻息拂在她发顶,已经可以称之为喷薄,她越发笑了起来,抬眸,迎上他垂下的濒临暴怒的双眼:
“我们,只考虑自己。不管我们是不是同类——”
“——你今天惹了我不高兴,就得还。”
说完,指尖一撤,那小网兜顷刻往下直坠。
李玄白一步跨到栏杆边,开掌,讥诮笑着,“你不会以为——”
南琼霜抬手,立时射出一道瞧不清楚只余残影的暗器,将那堪堪上浮数寸的小网兜,顿时打落,继续下坠:“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会驭珠吧?”
扑通一声,本命珠入水。
李玄白神色顿时如风雨欲来般难看。
她委屈鼓了下腮,“哎呀,掉了。去捡吧?再不捡,冲跑啦。”
他不说话,但全身肌肉都紧绷着,咬着牙,下颌骨绷成一条直线,简直如一头濒临狂暴的猛兽。
他那个脾气,怒成这个样子,谁都会怕。
除了她。
南琼霜伸出一根食指,顺着他的下巴颏,满意又自得、暧昧而轻蔑地刮,摸过他绷紧的下颌线,最后,堂而皇之地,按在了他软软的唇间。
“你知道,平时的你,我不喜欢的。”
她垂眸说着,一双眼张狂又恶劣,仿佛暴风雪天气肆无忌惮的雪妖。
“但是,唯有这种时候,你生气的时候……”
她抬起眼,眼底一片愉悦的玩弄,轻笑起来:
“……我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