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她打算识趣。
她小心翼翼地站到他面前,垂着眼。
顾怀瑾静静看她。她披着他的寝衣,鸦黑的丝绸一动便潋滟生光,可是穿在她身上,太大了,从双肩蔫蔫地搭落在地上。
在他眼里,就有点委屈巴巴的。
她轻轻说:“我不在这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你看,他就说了,她一翻脸就会走。
“嗯。”他拿出了药瓶解纱布,云淡风轻,“这就要回去了。”
她品出一丝她想听的滋味,但她不敢看他的伤:“嗯。”
顾怀瑾没说什么,只是应:“好。”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唯余一点秋初的蝉鸣。
她说了走,但没动地方。
顾怀瑾没催,也没问。
良久,到底没等到顾怀瑾留她,她转了身:“给我拿身衣服,我回宫了。”
顾怀瑾悠长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阖了一双眼睛。
她琢磨出一点希望:“你到底想不想我留?”
他不答。
他从黄泉门口走过一遭,等她好言好语地来哄他。
可是,南琼霜不相信爱,也就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意义,以为不打扰才是最解语,最体贴。
他终于拿起了那支蜡烛。
燎手掌,面无表情。
火光照得他脸孔英俊而寒凉。
“你做什么!”她猛地一惊,两步上去劈手将那蜡烛夺回来,呼地一声吹灭了,翻着他的手掌看。
泛着血色的莹白的手掌,很快地通红一片,微微肿起来。
“你……!”
一抬头,顾怀瑾只是不咸不淡望着她,置身事外,毫不在意。
南琼霜强闭上眼,忍了许久。
他这个人……
她早晚要被这个人逼死。
她咬着嘴唇,把所有情绪暂且忍下,四面一看,房间角落一只放了些水的铜盆,她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强按进冷水里。
他不心疼他这具身子。
他折磨他自己,跟折磨她也没区别。
她眼睛红了,望着他静静放在铜盆里的手掌,泪水很快洇湿了眼睫: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顾怀瑾由着她牵,不挣扎,但也不抱她,静静站在她身后。
从前,只要在她身后,他一定抱她。
他羽扇般的长睫低垂,喃喃:
“……你很在意?”
“我当然很在意!”她骤然一顿足,再一抬头,两只眼睛已经盛满了泪,她红着眼睛声嘶,“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一次两次……做这种事……又是割自己,又是烧自己,你到底想怎样,你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我没什么话好说。”
他半垂着眼,声音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