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同高,终于对称了。
自他抬手那刻,施溶月就呆在原地,琥珀似的棕眸清明如镜,清晰地映着面前人。
先是他伸过来的、因此放大许多的手,再是那张清冷如高山水墨的俊容。
头上的连帽被轻轻提起少许,分明是很轻的动作,却仿佛带来了一阵春日的和风。衣裳挡不住风,皮肤好像亦不能,它透过肌肤吹到骨子里,把骨头都吹酥了。
“小娘子!启程了,咱们得跟上。”女婢着急道,同时心里疑惑嘟囔,小娘子怎的忽然和喝醉酒似的。
施溶月“唔”地应了声,飘乎飘乎地往前。
女婢愣住。
是她看错了吗?小娘子迎着月光的脸好像红红的。
饶是各家同时、也同向朝城外奔,但出城这一路也不容易。
黛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非洲大草原里迁移的角马,正在渡那条满是尼罗鳄的宽河。
旁边有斑马和瞪羚等聚在一起,相互防备中又试图抱团。而长满利齿的巨鳄从两旁袭击,血盆大口张开,拖拽着猎物使之远离族群。
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铛——!”
身旁一声震耳的刀鸣唤回了黛黎飘远的那一丝神绪。她下意识侧眸看去,原是秦宴州站在施溶月身侧,挡下了一记偷袭。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青年虽未有壮年男人那般魁梧的体格,却也身经百战。
他黑眸冷锐,握刀的手稳如泰山,截下攻势后压刀向前再利落回撤,趁对方跟不上节拍时,横起长刀迅速往前一划。
饱饮鲜血的利刃先是被凌厉的风抹去一片血红,又很快淬上了刺目的颜色。
黛黎迅速垂下眼。
不,对面的不是恐怖的尼罗鳄,而他们也不是在水中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
黛黎与之隔了一段,在儿子明显占了上风后,便移开眼不去看。
而近在咫尺的施溶月却没有,她看着血液喷薄的偷袭者倒下,面色不由白了几分。不过更占据她眼球的,却是那道月夜下的修长身形。
青年侧过头看,映着月光的脸似乎柔和了些,“莫担心。”
施溶月立马神魂归位,她重重点头:“嗯!”
不久前才调整好的帽檐有一边又塌了下去。
秦宴州再次多看了眼,拿着刀的长指动了动。
……
“快拦住他们!该死的,你速速骑马去通知东门的守卫,绝不能让他们出城!”
那军巡领命,刚想策马绕道去东门传令,黑暗里一支长箭“嗖”地飞来,直中那军巡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