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主母于乔望飞有大恩,他定会护她周全。”莫延云底气不是很足,作为武将,不降极易被杀。但他还是得劝,“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兵营,整兵再做打算。”
南宫雄嘶地抽了一口凉气,后知后觉是自己失言,赶紧劝道:“谈判未成,他们必不会动尊夫人一根汗毛,你莫急。”
长安东城。
东城门先前设置的木栏早化作齑粉木屑,尸首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鲜血在青石砖上蜿蜒相汇,在月夜下仿佛成了一条条繁殖季交欢的红蛇。
城门大开,倒垂于城墙上的尸首被夜风吹得微微摆动,仿佛与已奔远的旅人告别。
黛黎和施溶月同乘一骑,在乔望飞等人的护送下朝着玄骁骑军营奔去。
他们带进城的军马不多,尤其秦邵宗昨日携人赴宴还带走了一批,因此今夜剩下的马匹寥寥无几。
有些是自家的马,有些是从城中军巡那里抢来的,还有的则是从徐司兖三州那里“借”过来的。
向外筹借了不少,饶是如此,马匹还是不够一人一骑,于是二人同骑比比皆是。
玄骁骑兵营在城外三十里。
寻常来说,马的时速在四十公里每小时。良驹的时速能达到五六十公里,甚至更高。
而这区区三十里于骑兵而言,半个时辰不到就走完了。
盘卧在郊外的兵营如同一头昏睡的庞然大物,在寅时时分,巨兽突然惊醒。仿佛一瓢热水倒入油锅中,噼里啪啦炸开一片。
留守军营的是行军教授金多乐,他闻声夜起,衣裳也来不及披就匆忙外出。
待见了黛黎,金多乐面色大变,“主母,城中出了什么变故?为何您漏夜返回兵营?”
黛黎勒停马匹,施溶月坐在她的前面,她在后面下马要容易一些,便先行下来,“城中出了变故,长安军巡在夜里借口抓贼企图入府。来者居心叵测,君侯又赴宴去了,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人先回来。”
她这话说得轻巧,金多乐心里却惊涛不绝。
夜里出城谈何容易?
更遑论对方既是要有计划,想来做的准备也不少……
“今夜有不少士卒负伤了,先安排就医。”黛黎和他说完,便想把仍在马上的施溶月带下来。
结果扭头一看,她发现小姑娘已经下来了,而牵着缰绳的秦宴州在侧。下马后的施溶月看着面前人,大眼睛比天上的月还要亮。
黛黎愣了下,莫名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但今夜她太累了。
先是没睡踏实,又是睡到一半惊醒,再是和军巡头目周旋,然后突围出城,神经一直绷着,生怕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如今回到兵营,松懈下来的黛黎只想陷进蓬松的被子里,好好睡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