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赵兴岚把人从许邵廷手里夺走,拉着她在花园里坐下。
“葭葭,”她像叫许易棠那般叫她,“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有没有生过邵廷爸爸的气?”
闻葭莞尔一笑,“没有的,阿姨,从来没有。”
“虽然这么说很理中客,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怨恨他,他当初那么做…”后面的话,让赵兴岚欲言又止。
闻葭替她说了,“是对我的考验,对吗?”
赵兴岚凝噎颔首,还想解释,却被闻葭的善解人意阻断了:“都过去了,阿姨,我很能理解。”
赵兴岚也是很无奈,“邵廷是长子,从小他爸爸就对他有很重的希望,对他非常严格,所以不希望他做错任何选择。”
“我知道,阿姨,他有他的考量。”
“但事实证明,邵廷的选择是对的,我很为你们高兴。”赵兴岚语重心长地说,“他有了自己爱的人,我终于可以不再那么为他…心痛。”
“心痛?”
赵兴岚小叹一口气,“是,我很为他心痛,一直都是。因为从小到大他被剥夺了太多的感情,甚至有时候不能有自己的喜怒,所以…有时候你是不是会觉得他有点过于严肃?”
闻葭回想起初见他时的场景:“刚见面的时候会,再后来…”她低下头去,淡笑,“后来就不会。后来发现他也有温柔的一面…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得到这样的回答,赵兴岚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似乎许博征也是这样,于是道,“他爱你。所以会在你面前展现他的另一面。你是第一个说他也会脆弱的人,我还蛮高兴听到你这样的回答。”
“第一个?”闻葭将目光投远,透过窗户看向室内客厅里的三个人,“可是他也爱他的弟弟妹妹们,不是吗?”
“也爱。但是是不一样的爱。”赵兴岚欣慰发笑,“也许易棠长到现在,都还是觉得她大哥是严肃的。”
“但他很宠她。”
“宠,但易棠其实也很怕他,”赵兴岚顿一顿,换了个措辞,“应该是敬爱他,或者说敬畏,她小的时候有段时间甚至不敢跟她大哥说话。”
闻葭似笑非笑,“为什么?”
“我也问过易棠同样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她觉得她大哥像个过分年轻的父亲,而不是兄长。”
闻葭‘噗’地一声笑,“他确实是容易让人有敬畏的人,也许是他的身份,地位,又或者是表达感情的方式跟一般人不同。”
赵兴岚欣慰地淡笑。
她知道,她懂他。
“其实邵廷也会表达感情,”赵兴岚轻声说,“只是他的方式太不动声色了。给人一种冷冰冰的错觉。所以易棠一边觉得他严肃,一边享受着他的爱,就变成了既怕他,又不怕他。”
关于许邵廷的事,闻葭怎么听都不会腻,听得入了迷,嘴角挂着一丝下意识的笑意。又听见赵兴岚说:“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会觉得他过于严肃,很无坚不摧,但是人又怎么可能无坚不摧呢?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他无坚不摧,只是还没遇到让他受伤的事。”
闻葭的问题是很下意识的:“那他上一次受伤是因为什么?”
“是年前,十二月份的时候。”
闻葭似乎意识到些什么,唇边的笑渐渐消失了。
夜风蓦然变得寒冷起来,让她不由得缩起身子,抱紧自己。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们分手,我给他打电话,他状态很差。问他什么也不肯说,只说自己一切都好,当时,我就知道不对劲,你们之间,一定出了一些事。”赵兴岚抿抿唇,斟酌着语句:我上一次见他这样…还是很多年前,他爷爷去世的时候。”
闻葭心尖揪紧,难受一阵赛过一阵,微蹙着眉,不敢去想象赵兴岚所描述的那个他。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没有你,他也许真的没办法好好生活。”赵兴岚也知道她难受,没添旁的,只说:“也许,他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闻葭的神经被‘他爱自己’跟‘他的脆弱’弄得松一下紧一下的,她垂下眼皮,“我也是,没有他,我也许真的没办法好好生活。”
赵兴岚淡淡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
好在这两个人不用再吃苦了。她想。
“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她转身进了卧室,再出来,手里捏着一个信封,放进闻葭手里,“这个东西原本不该给你,但我想了想,你也许会想看。”-
今晚在许宅留宿,许邵廷从许博征书房里出来,回到卧室的时候,闻葭正在浴缸里泡澡。
氤氲的水汽漫上来,浸得她眼皮沉甸甸的。她趴在浴缸边昏昏欲睡,直到男人走近,伸手托住她一下一下点着的脑袋。她惊醒过来,仰起脸望他。
“这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