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活不了了!!”
“祂苏醒了!!!”老人癫狂大喊,嗓子已经破音了还是察觉不到继续撕裂他的声带。
荷恩将手一甩,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恍惚间有种分不清他在梦里还是已经醒了的感觉,他还在想他要不要报警,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僵直在原地。
那老头掏出一把刀,荷恩迅速做出防御姿势,考虑如何正当防卫,那老头却看也没看荷恩一眼,直直将刀捅进自己肚子里,连捅很多下,最后在荷恩震惊的眼神中跪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一阵大风吹起来了,从长街一头席卷到另一头,卷起地上的树叶。
“知道它们下一次攻击什么时候来吗?
“知道它们生存的规则吗?
“知道它们最后还会做什么吗?”
至上而下的阴影覆盖住荷恩,几乎贴着他,荷恩捏紧赫尔斯的手,没有后退,只是仰着头,与他对视,分毫不让。
温室的玻璃后趴了不少人,黑压压一片,他们的双手搭在玻璃上,脸贴在玻璃上,像一群无言的尸潮,注视里面这一幕。
“就算你坚定认为,并且,你在世的时候,也可以做到一刻不停消灭它们,几十年后呢?”加纳尔的声音带着浓厚的质问与咄咄逼人。
荷恩直视加纳尔,即使那道冰凉的阴影已经将他从头淋到脚。
“你死后呢?少校,你想过吗?”加纳尔停下步步紧逼的脚步,空出余地,他往后指,指向身后那块透明玻璃,指向玻璃后密密麻麻站着的人,好奇的目光、审视的目光、嫌恶的目光。
“你看看他们,看看这些人,看看刚刚那个找你说话,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变好的人……那些追随你的人,最后,你能带给他们什么呢?”
加纳尔的声音如同黑暗笼罩:“你想过,你的行为,真的能留给你的后人、人类的后代,你期望的……所谓的和平吗?”
或许是他靠得太近,荷恩还没说话,赫尔斯突然嘶声吼了一声,用力一把推开加纳尔,推得加纳尔往后退一步。
荷恩立刻拉住他,将他护到身后,淡声道:“抱歉。”
他转头,希望看到的人是赫尔斯,但回过头,却是一张不那么熟悉的脸。
对方比他更惊讶:“荷恩?”“知道你喜欢他,不会让你直接去杀他的。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考虑,没关系,只是你妹妹给不给你时间,就不知道了。”
这场战争持续了几十年,已经几乎没有结果了,谁也不知道融合是不是唯一的答案,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同意和异形达成某种合作,它们会不会反悔。毕竟,那是一个毫无信念的种族。
温瑜一直在观察本亦安和赫尔斯的站位,她目光再次轮换一圈后,忽然问:“本亦安,你妹妹最近怎么样?”
本亦安还在想伍迪的话,听到温瑜忽然提本木,以为自己不小心把什么话说出来了,一身冷汗瞬间流下。
他猛然抬头,发现温瑜也只是很正常的询问,他愣了一下,松口气,慢慢垂下头,手无力滑动两下:“前两个月醒了两天,又昏迷过去了,医生说只会醒得越来越少,时间不多了。”
“我们去看看她吧。”温瑜建议。
本亦安咬着唇点头。图书馆塌陷的那一块很快重建好了,公民们自发接龙、马不停蹄地把书架定做好,书籍全部整理好,以最快的速度让图书馆重新开始运营。
而在安全中心蹲了一个月监狱的季山月终于被放出来,放出来后就开始全城跑,全城去找当荷被误伤的公民道歉赔偿,但职位依然没恢复,似乎要等安全中心和掌权者的重审。
恰好季山月被季水风拉着去医院的那天,是荷恩出院的当天,但是——
荷恩完好无损,什么伤痕骨折好像都是幻觉,能跑能跳,出院检查的荷候医生护士都震惊到心想这是什么医学奇迹,最后还是赫尔斯冷不丁地解释说:他有自愈的能力。
然后荷恩自己补充了一句:但是有冷却荷间。
一众医护人员:……
斗殴后首次见面,荷恩没跟季山月说话,季山月也憋着一口气,最后在他姐的眼神里,极其不自然地说:“荷,荷恩,对不起,我,哎呀,妈的,我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跟你动手,对不起!”说完抓狂地抹了把脸。
好像梦里的时间过了很久,或许又只是一刹那。
但对于荷恩来讲,这十年,长得像场梦,像一个无止境的幻想。
他对梦里的人说洛希城的种种,说他的痛苦、他的经历、他的坚持,还有他遭受过的背叛,他在霜冻雪原里痛哭过的无数个夜晚。
还有赫尔斯,还有这些年,他不愿意参与,却不得不深陷其中的博弈。
梦里的人沉默很久,笑着对他说:“帮助别人并不是善良,有时候,不帮助别人才是善良,要知道,世界的任何好处都不是绝对的,你要享受你得到的那部分。”
你拥有亲密无间的朋友,你拥有赫尔斯,拥有你的信念、你的坚定、你的温柔。
最终,被现实稀释的,将由爱浓缩。
而你那么爱他们。
他深呼吸,用力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