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参加葬礼的宾客和秦之屿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们全都陆续下山后,她又撑着伞一个人独自返回墓地。
天空下起毛毛细雨,秦之屿一个人站在雨中,立在墓碑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梁问夏丢了伞跑过去拥抱他,很用力很用力地拥抱他。
她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下意识地喊他的名字,“秦之屿。”
想叫他不要难过,可是遇到这种事情谁都做不到不难过,她一个外人都觉得非常难过,非常不能接受。秦姑姑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优秀的一位女性,那么和善的一位长辈。这太让人惋惜了。
“怎么跑回来了?”秦之屿抬起手臂回抱她,轻柔地抚摸她的发尾。
“我要陪着你。”梁问夏喉咙哽了下。
雨开始变大,雨水打湿了她的眼睛,她抬起头来看他,带着哭腔开口,“秦之屿,别赶我走,让我陪着你。”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在雨中紧紧拥抱彼此。这一刻,她和他都十分需要对方的拥抱,渴望对方的陪伴。
梁问夏感觉到秦之屿哭了,他没有发出声音,跟四周的雨声融为一体。
她好难过,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抬手轻轻拍打他的背,像小时候奶奶哄她睡觉那样,希望秦之屿能感受她的存在。
“问夏。”他喊她的名字。
梁问夏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没有姑姑了。
“你还有我。”她哽咽着说。
他们在雨中站了很久,全身都被雨水打湿淋透,彻头得冷。唯一能吸汲的,只有对方的体温。
*
葬礼一结束,秦之屿没有休息的时间,马上又要赶回纽约。公司堆积了许多事情等他处理,股东们也在闹,他回去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
梁问夏跟他一起飞京市,他去京市转机,她回学校。
又一次分别,又一次分别前的拥抱。
秦之屿抱着她不想放手,装了一肚子的话也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但他必须告诉她,“问夏,对不起。我可能不能……”
“不用说了。”梁问夏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他,“秦之屿,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当然知道秦之屿要跟她说什么,无非就是他不能回国读研究生了,要留在纽约守住秦嘉姑姑的公司。他不想承担的责任,在秦嘉姑姑走后,不得不承担在肩上。而且秦爷爷和秦奶奶也都还在纽约的医院里住着,他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他没有办法任性,秦爷爷不允许,他自己也不允许。她理解的,不会怪他。
秦之屿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也跟着红了眼眶,咽了下口水,忐忑地问她:“你会跟我跟分手吗?”
“不会。”眼泪无声掉落,梁问夏猛摇脑袋,“我不会跟你分手。秦之屿,你不要问我这种问题。”只要你不跟我分手,我也绝对不会跟你分手。我这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怎么舍得跟你分手?
“对不起。”秦之屿心里痛得跟什么似的,重新把她按进怀里,用力抱紧她,“问夏,请你再等等我。”
他知道自己这样要求她的做法非常自私,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她等他。可是他也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那么讨厌异国恋,她每天都在期待他能早些回国,他答应过她大学毕业就回国娶她。已经让她等了快四年,还要她等多久,他不能保证。
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
“好,我等你。”梁问夏知道未来的日子会很难熬,但做不到拒绝他。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他。她没有问秦之屿她要等他多久,秦之屿也没有告诉她需要等待的确切时间。没关系,不管多久,她都等他。
就算要等他十年八年,就算日后他定居纽约不回国了,就算日后有一天她和他会因为时间和距离冲淡这段感情。至少现在,她不会跟他分手。她还喜欢他。
如果我能长期待在国外,能在国外工作就好了。梁问夏在心里想,那她就可以去纽约陪秦之屿一起战斗,而不是留在国内等他。
等人的滋味好难受。
秦之屿必须把实话告诉她,“可能需要又一个四年,也可能……会更长。”
“多少年我都等你。”梁问夏这样告诉他,她很坚定。
“梁问夏,我绝不负你。”秦之屿眼尾掉落泪珠,整个人被感动、欣喜、愧疚包围。两个月了,独自在慌乱无措中挨过一天又一天,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满足感。
他从裤兜里掏出戒指盒,打开递到心爱的姑娘面前,抬手用指腹抹去她脸颊泪痕,“原本打算等六月份回国跟你求婚的,但现在我又要失约了,我们还是要维持异国的关系。梁问夏,你还愿意接受这枚戒指吗?”
太过突然,梁问夏愣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枚粉色钻戒。好漂亮,这么贵的戒指,狗东西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吧,他还有钱吃饭吗?
她心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之屿是在跟我求婚吗?有这么求婚的吗?是不是太没诚意了?是不是太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了?我应该答应吗?答应的话是不是显得我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