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之快?我看过典籍,谷开前的祭典约莫要筹备一月,可现下离飞花会结束,才过了一日不到,且不说筹备之事,不到一日的时间,我们要如何筹备入谷的灵气法宝?”
“今年真是奇也怪哉,谷中也有不少妖兽,难道提着把柴刀就进去?”
“怎么才三日!漫山遍野的不知名灵草,不知落于何方的法宝,就算不眠不休,寻上三日,也未必能寻得一星半点踪影!”
“怕什么,进去就薅,不管是什么,全都装到芥子袋中。”
“难道只是为了给那十人取剑?若真是如此,三日足矣!”
一时间,沸反盈天,各有其理。
慕容秋荻仍旧不顾,兀自开口道:“按照过往规矩,谷开之前,会举行一场祭祀,明日一早,人皇及各方君侯皆会到场,也请各宗各派、诸位世家入席,还有——”
“此次祭典,妖尊及妖族之人也会到场,与我们共襄盛会。”
纷乱的议论声又停了下来,且久久未有人开口,但慕容秋荻并不意外,只是略略扬眉看过。
各宗掌门、世家家主、乃至于各方君侯,虽然都是雄踞一方的大人物,但于众人而言,其实不算神秘。
但人皇与妖尊便全然不同,他们俱都是一界之主,莫说熟识,寻常人便是见上一面也难如登天。
尤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妖尊。
在民间志异传闻中,妖尊其人乃是孔雀一族,鸡首人身,貌寝无盐,在更为偏僻的城镇中,妖尊甚至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此时此刻,众人心中的愤懑全都被好奇盖过。
若是一般传闻,或许不会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但那可是妖尊,从未在人前露面的妖尊。
比起尚有耳闻的人皇,他却更像是不存在此界,传说中的人物。
“妖尊其人,虽不至于鸡头人身,但想来也上不得台面。听闻他之所以夺位,便是因为上任妖王说他容貌丑陋,气急败坏之下,他便出了手。”
“明月公主嫁去那日,他也只是派了一个文官来接,竟如此不上心,想来不是什么好人。”
“我听闻他性情暴虐,十分善妒,公主嫁过去后整日以泪洗面,过得十分凄凉。”
有的感叹,有的惋惜,甚至还有人决定拿出极其珍贵的留影珠,预备将妖尊容貌刻入,大赚一笔。
事已传达,慕容秋荻四人便不再逗留,他们将卷轴留在半空,各自纵身离去筹备明日的祭典。
四人离开,原本聚在城下的修士也骤然回神,纷纷散开,各自前去准备入谷事宜,以及明日如何挤到前方,一睹妖尊真容。
不多一会儿,便只有几人留在城下,俱是飞花会前十,但林斐然与他们并不熟识,便未曾上前寒暄,只略过几人若有似无的目光,转身将桌案收回,带上碧磬几人离去。
当晚,春城灯火通明,不论是紧赶祭典之人,还是即将入谷的修士,都在忙碌中度过这个不眠之夜。
翌日,曦光将明时,林斐然也已吐纳完毕,她从床上走下,推开轩窗,却见春城上空已然筑起一座祭台,城中更是一派新意,处处挂有祈福带。
天际微明,一抹日光终于从东方跃出,随即便铺洒满天,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列青鸟鸾驾。
引吭高鸣,响彻寰宇。
人皇将至。
第94章刍狗“大典已成,现请诸位入卷来。”……
春城城墙之上,正笔直排有一列羽卫军,男女皆有,俱都着黑甲,配长剑,远远看去威势十足,而在城墙之下,几十匹振翅天马一字排开,阔长的黑羽拢在身后,竟也一动不动。
四周楼宇中,早起之人偶然望见这一奇景,不由得停身观看,或是望向战马,或是望向天际那一列鸾车队。
初初见时,它们尚且在天边,但只过了几息,升腾的风便已扑至城前。
那是数十驾鸾车,静静停在半空时,遮天蔽日,蓦然拦下曦光,颇有黑云压城之架势,衬得城上的羽卫军越发肃穆。
正在这时,羽卫军中走出一人,她步伐沉稳,腰后横刀,满头乌丝高束头顶,一袭月白披风迎风而起。
这人正是慕容秋荻。
远远看去,不知她说了什么,随后便见她拱手行礼,于是身后羽卫军立即半跪在地,城下天马也垂下铁首,前蹄半弯,现出臣服之意。
林斐然紧紧看着为首那座紫纱车驾,原本平静的心绪骤然跃动起来。
慕容秋荻直起身,抬起手,城墙之上便以她为中心,条条灵线交错绽开,搭出一个极为广阔的法阵,在这暮紫色的日空中亮出辉光。
于是数十驾鸾车依次落到法阵之上,将翅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