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没味道,我不喜欢。”温如玉还是那套回答。
但事实是,他大学那会,要边兼职赚学费生活费边上课,有时候忙得很了,饭也没时间吃,就只喝点水,挤出的时间就小睡一会,还是罗曦那会看不下去,好说歹说在吃饭的时间拽着他必须去吃饭,偶尔帮他顶班让他休息休息。
那时候过得太辛苦了,导致他一上班后彻底放飞自我,吃的喝的只管按喜好来,健康不健康的常常排在最后。
这应该是一件很好的、能用来博同情的事,可温如玉不愿意说,他最讨厌谁同情他可怜他,那样的眼神比什么都让他难受,好像平白地矮人一等。
杨之星在什么事上都对他没有底线,除了管他这些坏习惯,以前没资格管,现在便是连本带利地追讨:“这样对身体不好,生病了怎么办?”
“小病不用治,大病我就死呗,还能怎么办?”
话一出口,温如玉就觉出周围的环境莫名压抑了许多,他也意识到了这话不对,至少在一个在乎你的面前,不应该动不动把死这个字挂嘴上,即使并不是真心话。
“原来你都没规划过未来。”
一顶大帽子扣住温如玉。
“还是说,你因为我才不规划?”
一个无形的黑锅爬上温如玉的背。
“如果你觉得很勉强,可以直接告诉我。”
一把利剑直戳温如玉的心管。
他知道杨之星有概率是在装绿茶了,这番话多半是为了拿捏住他,毕竟自从在一起,温如玉基本是充分满足了杨之星的掌控欲,干啥都提前报备,他不信杨之星真觉得自己不在乎他。
但温如玉就是不敢赌那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可能,尤其是撞进杨之星那低垂着而看不清情绪的眼睛时,他更没办法了。
“我喝,我喝,你别乱说。”
他妥协了,杨之星不乐意了,他把手往回一收,避开温如玉伸出的手,低声说:“不想喝就算了,别勉强了。”
温如玉最见不得他这副沉闷的模样,一把夺过水杯,愣是干出了喝酒的气势,一口气喝完,本以为就该差不多了,然而杨之星只是沉默着接过水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态。
“再倒一杯。”温如玉真是没招了,他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没那么快读懂杨之星的隐喻,但这人确认自己的地位后,就不怎么爱演了,把真实的性格展露无遗——爱毒舌、特双标,掌控欲还强,动不动就要亲。
一张纸巾仔细地擦走他嘴角边的水渍,
杨之星给他擦完,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因为撩开眼皮的动作过于淡漠,整个人说话也听不出情绪:“不想喝就不喝。”
“我想喝,给我倒吧。”
温如玉很怵这种情况下的杨之星,仿佛一座小船行驶在广阔的海面,水面下隐隐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搅动,可他却窥探不到,即使他知道,水下的家伙绝对不会伤害他。
“真的要喝?”
“真的。”
“以后呢?”
“每天都喝,你倒我就喝。”
杨之星也不说满不满意他的回答,转身出了房门,很快拎着一罐可乐回来:“喝可乐吧,你不是喜欢这个?”
“我不喝可乐,我喝水。”在平常,温如玉总是张牙舞爪的那个,基地里任何一个人都觉得,他对杨之星有绝对的话语权,而事实是,那些他能作的事只是因为杨之星乐意纵容他去作,真到杨之星不乐意的时候,他才不敢造反。
别人都打一棒再给个枣子,杨之星不一样,他先是装可怜,好像你多么对不起他,再就是假装顺你的意,这会你要是敢真顺着他的话来,下场会很惨,只有坚定度过第二关,才能进到给个枣的环节。
“为什么不喝可乐了?”杨之星状似随意拉开易拉罐,递到温如玉面前。
温如玉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你不想我喝。”
“那为什么要喝水?”
“因为你想让我喝。”
一场审讯似的对话总算走到尾,真正的审判官慢悠悠地倒掉一整罐可乐——温如玉看得极其肉疼,又去倒了杯温水,这次不用他说,温如玉很自觉接过来小口地喝着,喝到一半,他把水杯放下:“我还在直播,不能晾她们太久,剩下的等会喝。”
“喝完再播。”杨之星不咸不淡地驳回犯人申请缓期的行为。
“留着等会喝呗,我等会渴了又得喝水。”赶在杨之星开口前,温如玉继续补充,试图打感情牌,“我也是不想麻烦你呀,到时候老喊你去倒多麻烦,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是不是?”
杨之星笑了,那双清冽冽的眼睛弯出一个极佳的弧度,态度却不容拒绝:“现在喝。你要喝就喊我倒,我没什么事忙,不麻烦。”
句句有回应,句句都拒绝。
想偷偷把水倒进花盆的计划还未开始就破产,温如玉只能捏着鼻子灌下剩下的水,这事他也没地吐槽,一是说出去像在炫耀,二是他说出去不会有人信,在所有知道他们关系的人来看,都是他处于绝对的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