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琼看向谢容璟恢复如常的脸,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车厢内的光线再次变化,谢琢跟在后面进入车厢,语气带了些许的无可奈何:
“璟儿,你弟弟都瞧出你在生气了。”
谢容璟自旁边的食盒中取出盘点心,摆到谢宝琼的面前,柔声说了句:
“来时在镇上买了些糕点,虽比不得家中,但味道还算不错,琼儿尝尝。”
眉眼横向谢琢时,话中的柔意收敛,带上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儿子哪敢生爹的气。”
谢宝琼擦干净的手刚捏起一块糖糕,听见身侧响起的声音,狐疑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打转,看见谢容璟面向他时的柔和笑意,心大地咬了口糖糕,好心给谢琢解释:
“爹,哥哥说他没有生气。”
谢琢幽幽地叹出一口气,爱怜地摸摸小儿子的脑袋。
“你哥哥这是生爹的气呢。”
他的目光移向旁边的谢容璟,勉强得了个正眼。
谢琢早已猜出谢容璟生气的缘由,谢容璟能够出现在这里便表明了原因,他隐瞒出事的消息不知怎的还是传入谢容璟的耳中。
但谢琢不觉自己理亏,同谢容璟分析起来:
“璟儿,爹不是故意瞒着你,此行凶险,爹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谢容璟耐着礼数听完谢琢的话,面色却在后者的话中逐渐难看,微微偏过脸,不再看向谢琢,捏了块糖糕喂到谢宝琼嘴边。
谢宝琼看看谢琢,又看看谢容璟垂下的眼角和抿直的唇瓣,叼住谢容璟喂到嘴边的糖糕,记起谢琢这些时日待他不薄,含糊不清地为谢琢说好话:
“哥哥,真的很危险。我和爹掉下悬崖了,爹还受伤了。”
谢琢眼皮一跳,想要捂住谢宝琼的嘴已经来不及。
只见谢容璟猛地转过脸,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惊诧,还有眼底那抹浓重的忧心。
他在京城从调查此事的官员之子口中得到谢琢赴任路上遇袭的消息,其中具体情况如何却不得知,只从长公主口中知晓谢琢目前的情况还算平安,便带了护卫匆匆赶来。
“爹!?”谢容璟咬了重音:“我若非从旁人口中听说此事,莫不是……”
后面的话,他是如何也说不出来,莫不是什么?莫不是等到谢琢的棺材抬回来了,他才知晓他又成了孤儿?
谢容璟的嘴唇颤抖,尾音染上几丝哽咽。
“璟儿,爹知晓你的性情,才不想让你担心……”谢琢望见他这般模样,声调柔软下来。
“哥哥,我和爹都没事,爹手臂上的剑伤也快好了。”谢宝琼咽下糖糕,拍了拍手中的碎屑,握住谢容璟膝上发凉的手,丝毫没发觉自己几句话把谢琢的底抖落了干净。
他曾往谢琢的伤口输过灵力,伤愈合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谢琢听着最后一点隐藏的事也被揭开,脸色麻木,手指轻弹了下谢宝琼的额头,无奈地提醒道:
“小宝。”
谢容璟护犊子地抽出一只手,捂住谢宝琼被弹过的额头:
“爹能做的事,怎的还不让琼儿说了。”
谢琢的力道很轻,谢宝琼被弹过的那块,连红都不曾红,但他还是顺着谢容璟的动作,窝在后者的怀中,享受后者的轻抚。
谢琢只感觉今日叹息的次数越来越多,面前的两个都是祖宗,偏生都是他娇惯出来的,他将本来想要说教谢容璟不该来这的话咽下,哄道:
“是爹不该瞒着你,爹只是害怕会把你也扯入这桩事情,若你出事,我百年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大哥?”
谢琢包容的眼睛盯着谢容璟:“但爹忽略了你的心情,爹和你道歉。”
谢容璟本就是因忧心而生出的怒气,被谢琢一哄,又听见谢琢软下声同他道歉,心中见到两人平安时本就散了大半的气彻底消失。
他心神松懈下来,靠在后方的软垫上,声音也软了下来,打趣地扯了一句:
“那爹不会把我赶回京城吧?”
僵硬的气氛活络起来,谢宝琼扯下谢容璟盖在他脑门上的手,探究的目光一同投向谢琢。
谢琢看着一大一小投来的目光,心中却是认真考量过谢容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