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妄张了张干裂的嘴唇,用沙哑到不成样子的声音,问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你……没事吧?”
黑暗中,沈言安缓缓地回过头,用一贯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语调回答。
“死不了。”
说完,她便默默地转了回去,背对着他,开始整理背包里那些所剩无几的物品。
两人之间,隔着不过两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壁垒,让这幽暗的地下溶洞,显得愈发寒冷。
你的命,我保管
一夜无话。
当第二天微弱的光线再次从头顶的缝隙中艰难挤入时,生理性的饥饿感,如期而至。
黎妄的烧退了一些,意识也清醒了不少。他勉强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左腿的剧痛让他连挪动分毫都做不到。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无力地认识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绝境里,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累赘”。
黎妄看着沈言安的背影。
她正拿着那把锋利的战术匕首,小心翼翼地从一处潮湿的岩壁上刮下几朵灰白色的菌类。她的动作很专业,每采摘一种,都会先凑到鼻尖轻嗅,甚至用指尖捻碎一点,观察其内部的组织结构。
做完这一切,沈言安又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小卷备用的高强度金属线,和一个小小的别针。黎妄眼睁睁地看着她,用几块碎石当做工具,硬生生将那根别针敲打、弯折,改造成了一个虽然简陋但足够尖锐的鱼钩。
她拿着这套自制的钓具,走到了那条奔流不息的暗河边。
黎妄沉默地看着她。他发现,自己对这位曾朝夕相处的妻子,认知是如此的片面。他知道她有很多秘密,却依旧能不断获得惊喜。
半个小时后,沈言安提着两条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银白的小鱼,走了回来。
她熟练地用匕首刮鳞、去内脏,在河边清洗干净,然后用削尖的树枝串起来,架在用打火石升起的一小簇篝火上。
很快,鱼肉被烤得滋滋作响,一股久违的肉类香气,在这空旷的溶洞里弥漫开来,无情地勾动着两人的辘辘饥肠。
沈言安将烤好的鱼从火上拿下,吹了吹,小心地撕下一块最鲜嫩、完全没有鱼刺的腹肉,递到了黎妄的嘴边。
黎妄的目光,从那块泛着油光的鱼肉,缓缓移到了她那张沾染了些许泥污的脸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就算他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那类人,被人喂饭也是过于久远的记忆了。
黎妄下意识地想抬手自己去接。
“嘶……”
然而,手臂刚一用力,就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左腿更是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额角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