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正月十五,她心里有事,以没睡好为由婉拒。而十六那天,则又直接睡过了头。直到正月十七,灯会的最后一天,他们才外出赏灯。
虽说灯会也美,可错过了十五当天,多多少少心里是有些遗憾的。
而去年上元节,他们人在安乐县,虽也有灯会。可偏僻县城,又怎能与京城相比?
于是,刚入夜,夫妻俩就换了衣裳,早早出门。
灯会热闹,今年尤甚。
街上家家户户门口悬灯,到处是人。
流光溢彩,人潮涌动。
苏枕月担心被人流冲散,就紧紧拉着沈霁的手,两人几乎寸步不离。
看了花灯,猜了灯谜,还吃了两文钱一碗的小馄饨,喝了热气腾腾的甜米酒。
回家的时候,苏枕月一只手被沈霁握着,另一只手则提了一盏美人灯,只觉人生幸事,无外如此。
日子一天天这么过着,苏枕月已经很少再想起那个长长的梦了。
这个春天,她在院子里移栽了两株木芙蓉,又从顾元珍那里抱了一只小猫,还将自己久不练习的古琴又重新练了起来。
生活安逸又闲适。
虽然同在京城,但苏枕月没有再见过顾元琛。
可能京城很大,也可能是双方都有意回避。
反正两人没再碰过面。
——其实长公主已死,两人就算有些接触,也不用担心苏枕月的安全问题。可她不再想见他。
长乐郡主“死”后,苏枕月原以为会听见顾元琛发疯、到处寻找温善的消息。但奇怪的是,并未听到这样的传闻。
听说顾元琛仍每天在大理寺任职,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她忍不住暗自猜测,难道是因为许多事情提前,男女主之间的经历变少、感情没那么深了?还是顾元琛并未发现温善是假死?
那所谓的“追妻火葬场”是不是也没有了?
不过,男女主之间的纠葛和她关系不大。
他们已影响不到她。
倒是六月里,听说靖安侯府又发生一件大事:顾元琛从衙门回来的路上,遭人伏击。
顾元琛出身勋贵世家,自小习武,出行带有随从。唯独这一次例外,身边并未带人。不过也是他运气好,正巧一对巡逻的士兵经过,那伏击者被当场抓获,关进了大理寺狱。
而顾元琛右臂也受了重伤。
大理寺审理此案时,伏击者非常痛快交代了缘由。
“他自称姓刘,叫什么刘延……”顾元珍道,“说他姐姐,当年因杀夫入狱,大哥给他姐姐判了凌迟。他心中怨恨,所以蓄意报复。”
——顾元珍来找苏枕月时,说起了此事。作为妹妹,她肯定是心疼兄长的,但内心深处,也觉得刘延的姐姐死状惨。
苏枕月一怔:“刘延?”
这不是梦里那个绑架了她和温善,制造悬崖“二选一”的绑匪吗?他这次居然找顾元琛本人报复了?
不再搞什么让顾元琛永失所爱、痛彻心扉了?
这个变化不难猜,毕竟明面上温善已死,刘延不会去绑架温善,也不会从温善口中得知顾元琛还有个“白月光”。
“对,就是他。”顾元珍说着,神色有些复杂,委婉道,“我大哥审理案子,有点,有点太重律法……”
刘延的姐姐因不堪丈夫的虐打,悄悄毒杀了自己的丈夫。
在本朝,妻杀夫属于逆伦重罪,是十恶之一。案子发生时,顾元琛刚任大理寺少卿,审理案子,严格按照律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