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软枕里的脸转过来,不知为何染上了几分平时没有的薄红,像一颗成熟鼓胀的水蜜桃。
“不擦这里。”瓮声瓮气的,好像有点羞。
卿烛便也不管他了,捉住他细瘦的腕骨,把白色的袜子扯下来,包在掌心里擦干净白皙的足尖。
把人放在床上,橱柜找出睡衣,给布娃娃换好衣服塞进被子里。
结束完这一切,卿烛舒了口气,只觉得这一套流程比找寻自己的身体还累。
好在擦干净的乌宜总算心满意足埋进床上,没有再提出什么要求。
等他收拾完其他东西再回来,就看见床上的人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蓝色眼睛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乖极了。
黑雾飘过去,没好气地问:“又要什么?”
乌宜这会儿觉得头很晕,没有力气再无理取闹,便只是小声问:“你今天开始跟身体磨合吗?大概要多久呢?”
“不确定。”
乌宜翻个身趴在床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起伏微微扇动,显出点儿只有在深夜才会展现出来的脆弱和迷茫。
“那还是快一点点开始吧,太久了我会很想你的。”
黑雾缓缓化作了一缕细蛇,搭在了枕头边上,那双殷红深重的眼眸其实是有些邪性骇人的,可此时却只让那个他感觉到安心。
“明早再说。”
“嗯?”
乌宜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浪费一个晚上的时间,但这样祥和温馨的气氛实在是太让他轻松,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眼皮就不堪重负地缓缓合上,逐渐失去意识。
恍惚间,似乎有冰凉的温度落在他额上,探到温度降低,才缓缓离开。
一夜好梦。
再醒过来,腕上的手镯已经回归乌黑莹润,原本在沙发的身体转移到了客卧,一层淡淡的黑雾笼罩在周围,像是建立了某种天然的保护场。
乌宜怔怔地盯着看了几秒,收回目光关上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他有一点后悔了,之前不应该用卿烛的钱买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好孤单。
几天后,春节如期而至。
岑悦不忍心看他孤零零,从很早开始就邀请乌宜去家里过节,但乌宜始终没有答应。
他白天去傅家玩,晚上还是要回自己的家里。
过年期间甜品店放假,乌宜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便整天宅家。
大年初三,岑阿姨提出去一家子人去度假,但他还是拒绝了,于是傅家也没了人。
外面天寒地冻,时不时传来烟花爆竹的热闹声,他却置若罔闻,蜷在温暖的家里,没有半点要出门的意思。
这天正追着前段时间看过的综艺,家门忽然被敲响。
乌宜昏昏欲睡,听见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幻听,等睁开眼睛认真听了听,才发现真的有人在敲门。
下意识看了次卧紧闭的门,他很警惕地凑到门前,连鞋子都没穿,打开了门上的监控,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李青泉!”
家门骤然打开。
门外的人俨然是背着大包的李青泉,他也不知是从哪过来的,整个人灰扑扑的,就这么风尘仆仆地站在乌宜家门口,咧嘴一笑像是个刚从地底挖出来的人。
“新年好新年好。”李青泉挤进门里,感受到屋内充沛的暖气,止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啊!还是你这好。”
乌宜不敢靠近他,后退两步打开鞋柜,让他自己去拿拖鞋。
“你去哪里了啊?身上这么脏。”
李青泉将大包摘下往地上一放,便开始了长达半小时的吐槽。他一边声泪俱下地诉着苦,一边被乌宜赶进浴室里洗澡,声音拔高,就连水声都遮盖不住。
“反正就是这样,我一路转火车过来,整个人都要馊了,出车站以后都没车愿意载我,我只能一路坐公交地铁转过来,你看我的包……底下都磨破了。”
乌宜嫌弃地看了一眼被放在玄关地毯上的大黑包,用手捂住鼻子,等李青泉从浴室出来了,他才闷声说:“地毯弄脏了你要送去干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