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江清和看到傅沉的第一眼,眼圈就红了。何止是瘦得脱了相,简直像换了个人,脸上没一点血色,身上到处裹着纱布,看着都骇人。他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看着傅沉这副与往日判若两人的模样,心里那点心疼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调侃:“姐夫,你现在这样,真是一点都配不上我姐了。”傅沉:“……”他瞪了江清和一眼,臭小子,不会安慰人就闭嘴!傅沉的视线投向一旁的江明澈。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正式见面。四目相对,空气有些凝滞,谁都没先开口。江清和左右看看,清了下嗓子,“哥,别杵着呀,扶我到床边坐下,我站累了。”江明澈默不作声地照做,将弟弟安顿好,自己在稍远些的椅子坐下,眼帘低垂,依旧沉默。调节气氛还得看江清和。他拉住傅沉没打针的那只手,语气诚挚:“姐夫,虽然你现在看着是一点配不上我姐,但你放心,我姐那人死心眼,认准了你,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不会嫌弃你的。”总算是说句中听的话了。傅沉给了他一个眼神,“嗯”了一声。江清和又道:“你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好。”“等你好了,咱俩得好好算算账。”算账?傅沉一愣,心说咱俩之间有什么账可算的?然后,就听江清和说:“最近我天天在心里为你祈祷,祈祷你早日康复归来,‘姐夫’都不知道喊了多少声,我估摸着,欠你的那点账应该抵清了。”话音落地,江明澈倏然抬眼,清冷的目光扫过来,“江清和,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账?”傅沉心里猛地一沉,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心脏,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冰冷的薄汗。完了!这小祖宗怎么这时候提这茬!忽悠他的那一套,在江明澈那儿非但行不通,只怕会罪加一等。“就是……”江清和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哎呀,这是我跟姐夫之间的秘密,你就别问了。”江明澈不再追问,只是那目光缓缓移到了傅沉脸上。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仿佛能剥离所有伪装,直抵核心。傅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如坐针毡。江清和刻意扭头不看江明澈,但傅沉无法忽视这少年带来的远超年龄的压力。“江清和,回去。”江明澈忽然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伸手攥住弟弟的手臂,稳稳地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哥,我还没说完呢……”江清和还想挣扎。“现在就回去。”江明澈打断他,直接朝门外唤道,“张翊哥,过来帮个忙。”张翊应声而入。江明澈将一脸不情愿的弟弟交给他:“送他回病房。”“是。”江清和被抱走,气得不行,到了病房就给温灼打电话告状。电话那头温灼正在菜市场买菜,听得云里雾里,只温声让他别闹哥哥,好好休息。江明澈则抱着手臂,倚在门边,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看得江清和心里发毛,那股告状的理直气壮像被戳破的气球,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悻悻地挂了电话。江清和挂了电话后,在江明澈持续的无声的注视下,气势越来越弱,最终自己憋不住主动坦白。“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还不行吗?”“……他说,我叫他一声‘姐夫’,就算还一点债。我想着,反正姐迟早要嫁给他,我提前叫叫也没什么,还能帮家里还债……我就叫了。”江清和越说声音越小。“江清和,你是不是猪脑子?”江明澈听完,气得想抽他,手扬起又放下,“我怎么就有你这么蠢的弟弟!”被骂了,江清和很委屈:“我也想为家里出点力嘛……”看着他这副天真又理直气壮的模样,江明澈一时不知该气他单纯,还是该欣慰父母骤然离世后,他至今仍保留着这份单纯。江明澈捏紧了手指,归根结底,是傅沉那个老狐狸太狡猾。“你给我好好反省!”丢下这句话,江明澈转身出了病房。傅沉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他还没想好完美的应对之策,索性心一横,眼睛一闭,装睡。江明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床边。傅沉紧闭着眼,但过于平稳的呼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在江明澈这种观察力极强的人面前,无异于宣告“我在装睡”。阳光从侧面洒进来,在傅沉消瘦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那些伤痕和憔悴在光线下无所遁形。良久,江明澈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又像一种精准的告诫。“我姐这个人,看着坚强,其实心软得一塌糊涂。”傅沉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她认准的人,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但南墙撞多了,心也是会碎的。”江明澈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把小而锋利的手术刀,剖开某种隐忧。“你的算计和聪明,用在别处我不管。但若再用在她或清和的身上……”少年的目光如冰锥,缓缓扫过傅沉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傅沉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他从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针锋相对的压力。良久,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哑却吐字清晰,“不会再有下次,我保证。”“清和很:()灼灼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