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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虫总是想得多（第1页）

言昕又跟迪里希说了几句没什么内容的场面话，科曼提尔就像一块飘荡的浮冰一样，冷静而不带感情，只在被提到时作出相应的反应。

这些反应也都是掐在那绝佳的分寸感上，让虫感觉到他在听、他很专注，但无法从里面找到有价值的信息，甚至找不到借题发挥的点。

科曼提尔的表现是不是完美，言昕不太确定，但是用来应付他这种刚入行的没经验贵族肯定是够了。

不过，这么滴水不漏的应对，反而让言昕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科曼提尔绝不是只听懂了表面话，他敏锐度极高，也在从对话中收集信息、制定回应策略。

科曼提尔现在对言昕的警惕性估计已经高得不能更高了，这样下去也不会给他什么有用反应，于是言昕决定换个方式。

“哎，迪里希阁下，抱歉，我第一次到姆巴古星太兴奋，一直拉着你说话，都忘了你才刚经历那样的事情，应该很想跟你雌父多说话吧。”

由迪里希去跟科曼提尔对话，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也许浮冰就化了呢。

迪里希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维持礼仪地轻咳一声。

“非常感谢言昕阁下的好意，我确实有很多话想与雌父分享。”

言昕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让迪里希不用再招呼他——在这过程中，科曼提尔依然得体、克制、没有多余反应。

迪里希很高兴，道过谢后就半转过身面向科曼提尔。

“雌父，我成年的时候，你会帮我选择年俸制还是封地制呢？会不会选皇语制啊？”

迪里希的第一个问题，就让言昕暗暗叫好，直接切入他们也很想知道的关键问题，如果还能知道选择之后是不是由科曼提尔来操办一切，那就更完美了。

科曼提尔张开嘴，略微有些迟疑地回答。

“当然…是会跟你讨论，帮助你做出最适合的决定。”

言昕总觉得，这话好像有些顾忌的意思。

迪里希说过好几次，这些事情都是科曼提尔在处理，他自己没有经手也没有概念，但现在，科曼提尔却说会跟迪里希讨论？

就算科曼提尔有信心能引导迪里希做出符合他想法的决定，之前应该也从来没有对迪里希说过讨论……而且说话前还有些迟疑，这突然转变的原因是什么呢？

言昕不知道，但他可以继续观察。

“真的吗！雌父！”

迪里希的反应验证了言昕的想法，有些高兴过了头，就像一个被糖果砸中的小崽子，估计他自己也默认科曼提尔其实已经帮他选好了。

“当然是真的，这是雄子阁下一生一次的重要选择，雌父不会不听你的意见，就直接帮你选定的。”科曼提尔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温柔对迪里希说。

哦……这句解释，看起来像是在对迪里希解释，但实际上是在对言昕解释。

言昕有把握他这个解读是正确的，也懂了科曼提尔为什么改口说讨论，因为在贵族的价值观中，雌虫是绝对不能主导雄虫的。

不论迪里希怎么说，科曼提尔在外展现出来的态度绝对不能是强硬替他决定，至于他们回家之后怎么讨论、迪里希最后做出什么决定，只要没虫看见都能解释。

言昕在心底给自己拍拍手，果然让迪里希来说是正确的，比起他说话引诱对方反应，不如现在让科曼尔多说话，他来观察。

迪里希高兴得仿佛要蹦起来，但在那之前他就把自己给克制住了，他连续咳了几声，恢复优雅的坐姿，保持语速流畅地继续说道。

“我在第三军陪言昕阁下一起上课的时候，刚好有听到这方面的内容，我已经做好了笔记，等之后有空了，就拿给雌父看看，我想要选封地制，再加皇语制，言昕阁下也是这样选择的。”

迪里希的开心，在场所有虫都可以轻易看出来，科曼提尔当然也不会例外，他在迪里希提到言昕时，非常自然地看了言昕一眼，不显得突兀，也没有打量感。

但是作为被看的对象，言昕当然能感觉到其实对方就是在打量他，但是做得非常隐蔽又自然，近乎不着痕迹，如果不是特别留意，甚至会忽略，或以为是错觉。

太厉害了。

对话中提到这么一句，就能借机利用视线获取更多信息。

言昕有种感觉，科曼提尔这道申论题不只是压轴大题，同时也是他的活教科书。

当然，言昕并没有忘记在科曼提尔看过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个笑，并不是他练习过的那种夹带俯视感的温柔微笑，而是他平常比较随意就会露出来的、没有什么特别情绪的笑容。

根据参谋部的分析，科曼提尔这种心眼特别重的虫，在不了解谈话对象的情况下，看到这种笑容反而会自己想太多，他不会相信这个笑容没有意义，于是就会拼命脑补。

而科曼提尔这个聪明虫，他自然而然地就会知道——言昕不是那种浮夸的面子雄虫，言昕选这两个制度是有目的的，迪里希跟着选这两个制度也是被言昕刻意引导的。

那他就会接着继续深入思考，言昕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言昕跟迪里希相处不过几天，有什么必要这样做？又想借由迪里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