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梁满仓吃完早饭刚出门,林大嫂就来家叫梅锦,兴冲冲地问:“小锦,大家说待会儿去旁边树林子摘槐花,你要不要去?”
“摘槐花?”
“对,这时候槐花都长出来了,可漂亮呢!昨天就有人去摘了,回来跟大家说的,咱不经常出去,都不知道。”林大嫂瞧着十分感兴趣,“你去不去?你要去待会儿咱跟人家一块儿,你要不去,我就先去了。”
“去去。”梅锦生怕她“抛下”自己跑了,她指指面前的碗说,“我收拾好过去找你。”
“行,你快点啊。”
“哎。”
林大嫂回去后,梅锦加快速度把碗筷都洗刷好,又把桌子擦了地扫了,随后换了身更干练点的衣服拿上筐子出门。
林大嫂此时正在家里等着,瞧见她道:“好了?咱下去吧,她们等不及,刚才先去树林子了。”
锄头和镰刀也都兴奋地跟在二人身后,蹦蹦跳跳地扛着大筐,拎着镰刀和竹竿。
树林子就在军校后面,几人从后门过去。
前几天刚下过雨,现在地面还有些湿润,多走几步,鞋底就变得厚厚一层,越走越重,得用树枝把粘在上面的泥块刮掉才行。
这边槐树长了好几棵,又高又大,洁白的槐花挂在枝头上,光是瞧着就让人眼热。
她们来的稍晚了点,早来的嫂子们都已经开始够了,有的直接爬到树上摘,有的把镰刀绑在竹竿上,站在树下举着把槐花一串串地割下来。
林大嫂瞧着她们,笑起来问:“小锦,你会爬树不?”
梅锦遗憾摇摇头,她小时候跟小伙伴们一起玩,人家出溜一下跑树上去了,就她愣是死活上不去,唯一能上去的树还是村子里那棵长歪了、倾斜六十度的树,就那还得助跑一段路呢。
“呦,那你只能站树底下了。”林大嫂把绑着镰刀的竹竿给她,“举着这东西也不太好够,准头不行,你看看你能割下来多少算多少吧。”
说完她搓搓手,朝手心吐了吐唾沫,抱着眼前的树就往上爬,看得梅锦目瞪口呆,仰着头不住担心道:“大嫂,你小心点。”
林大嫂爬着树还能一心二用,轻松地笑着:“放心吧,这么点高的树还难不倒我。”
锄头和镰刀在地上看着也跃跃欲试,梅锦赶忙拉着最小的镰刀哄着说:“镰刀你就别上去了,你们都上去了,就剩我自己在下面,多孤单呀,我割下来的你帮阿姨捡到筐里好不好?等回去我给你两颗奶糖,奖励你帮助我。”
一听有奶糖吃,镰刀眼睛一亮,立马点头:“好!”
她们来得晚了些,长得繁茂的槐树都被早到的嫂子占着呢,而她们这棵槐树上的槐花有些还没开花。
林大嫂和锄头在树上面摘起来可是方便,一绺子一绺子摘下来扔进树下筐里,相较之下,梅锦可就难多了,槐树长得都高,竹竿绑着镰刀举起来又容易晃,也就不好对准,更不好使力,也幸好带的镰刀利,减轻了点难度。
林大嫂边摘边跟她聊天:“小锦,你这摘着回去准备做啥。”
梅锦眨巴眨巴眼,她还没想好做啥呢,毕竟本来今天会来摘槐花也是意外安排。
林大嫂见她没想法,笑道:“这槐花做法可多了,回去蒸着吃,用蒜和香油一拌,那是真香!炒鸡蛋也行,炒鸡蛋也好吃。”
几棵槐树离得不远,其它树上的人听见她的话,也跟着笑:“就是呢,现在正是槐花长得好的时候,多摘点回去炒菜吃,我家那口子搁老家时就喜欢吃这个。”
“煎槐花饼也好吃,跟面粉鸡蛋一裹,放点盐调味,往油锅里一煎,槐花香味一激出来,真叫个香。”
梅锦听着大家边摘槐花边讨论吃法,忍不住笑了笑。
此时正值初夏,树林子里生机盎然,蝴蝶也多,几乎都是黄白色的小蝴蝶,偶尔飞过去一只大点的红色蝴蝶,引得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怪叫,捂着手就要扑上去。
一阵清风过,蝴蝶被惊动,忽闪着翅膀飞得更高,失手的小孩又转为一声幽叹。
不知谁先开了头,嫂子们一块儿唱起歌来。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共产党辛劳为民族,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他指给了人民解放的道路,他领导中国走向光明……”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梅锦也加入进去,大家伙一块儿唱着歌摘着槐花,想着待会儿这些槐花的做法,心也轻飘飘的像是刚才飞走的蝴蝶。
“你们干嘛的!怎么摘我家的槐花。”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打破这份美好。
梅锦举着竹竿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来人,是一位中年男性,面容粗糙,指关节粗大,衣服和鞋能看出穿的很久,磨损明显,又因为穿行于林间土地,上面沾了灰,能看出是个常年侍弄庄稼的劳力。
他又身材魁梧,眼神中透着丝凶狠,吓得几个妇女孩子都不敢大喘气。
他似乎有些不耐,又重复了句:“你们来这干嘛,这槐花是我家的,不能乱摘!”
梅锦离他最近,反应过来,忙放下手里竹竿笑道:“大哥,我们是前面军校的家属。”说话先介绍自己身份,别被人当坏人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