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仓被她推醒,眯着眼睛迷迷糊糊问:“怎么了?听见什么?”
“知微刚才喊我妈妈了。”
“啊?”梁满仓惊讶地一下子坐起来,“砰”的一声,吓得知微一震,惹得梅锦不满地拍了他一巴掌,“你动作轻点,吓着孩子了。”
梁满仓忙缓和下来,压着声音问:“真的叫妈妈了?”
“我也不知道。”梅锦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将知微的头发顺了顺,解释说,“我就恍惚间听见了,喊得可清楚了,字正腔圆的,但是我一睁眼,她又继续吃奶,所以我也不确定,就想问问你听没听见,谁知道你睡的这么熟。”
“这样啊。”梁满仓兴趣不减,指尖轻轻戳了下知微鼓鼓的脸颊,引导着,“知微,喊爸爸,爸——爸——”
梅锦拍掉他的手,笑起来:“行了,大半夜的别折腾她了,让她吃完了睡吧,要是真喊了,这两天肯定还会再喊的。”
小家伙一直没开口说话,可把她跟梁满仓急死了,甚至还抱着她去卫生室找医生看,生怕她是说话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幸好医生在测试后说什么问题都没有,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梁满仓重新躺下来,将被子掖了掖,眼神宠爱地看着知微,十分肯定道:“我就说咱俩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说话,我看她就是要做就做到最好的性子,刚开始还说不标准的时候,绝不肯开口,一定要等能说的非常标准的时候再开口,给大家来个一鸣惊人。”
“还惊人呢,只要别再惊吓到我,我就万幸了。”她低头,见知微闭着眼睛,嘴巴也不动了,她把衣服整理好,在女儿背上轻轻拍。
晚上的那声“妈妈”果然不是梅锦的幻觉,因为第二天早上大家吃饭的时候,知微又看着她说了句:“妈妈,吃。”
她一说话,三个大人都惊喜地瞪大眼,扭头看向她,梅锦用口水巾给她擦了擦嘴巴,温柔笑道:“知微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知微果然又重复了一遍,甚至还加上了手部动作,短短的指头指着桌上的饭菜:“妈妈,吃。”
梅锦忍俊不禁:“哦,我们知微想吃东西是不是?”
“妈妈,吃。”知微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重重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懂她的话。
梁满仓也将脑袋凑过去,对知微说:“叫声爸爸,你叫爸爸,爸爸给你拿东西吃好不好?”
知微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难得他吃瘪,梅锦和满银都笑起来,满银从桌子那头绕过来,蹲在知微旁边:“叫姑姑,满银叫姑姑。”
知微又看她一眼,同样闭着嘴不说话。
小家伙这区别对待的态度实在明显,梅锦差点没笑仰过去,但同时心里一暖,果然她才是小家伙最爱的人。
几个大人轮番逗弄知微,但就是没给她东西吃,知微急得差点从宝宝椅上站起来,眼睛看着梅锦:“妈妈,吃,妈妈,吃。”
梅锦笑,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耐心跟她解释:“这些东西知微不能吃,这是大人吃的,待会儿让姑姑给你炖鸡蛋羹吃好吗?”
知微像是听懂了一样,不说话了。
梅锦在她光滑的额头上亲了下,又亲昵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头,唤她:“小吃货,只有饿了才说话。”
小吃货安安静静,只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呀眨,又软又萌,看得人忍不住在她脸颊处亲一口又亲一口。
梅锦的“家书”栏目,一个星期广播一次,经过这几个月的验证,颇受大家的欢迎,听广播的不光是跟家书密切相关的战士们,更是跟家书有着千丝万缕的家属们。
大家都期待着每周二的“家书”广播。
甚至有时候梅锦路上碰到邻居们的时候,还会被打听下一期家书讲的是个什么故事,是感人的还是搞笑的。
还开着玩笑说:“可不能再讲那些感人的了,眼泪都要被榨干了。”
这人开着这玩笑,那边那人就打趣说:“你的眼泪可榨不干,每回都能流一大碗,这回流了,下回也免不掉。”
听得梅锦哈哈笑,心中成就感油然而生,这些哭或笑虽是因为家书本身,但也是因为她将家书带到了他们面前的原因,能调动他们的情绪,也就代表着她的节目是成功的,她的付出是正确的。
这也让她充满了干劲,为下一期的家书做足了准备。
与此同时,满银也从扫盲班毕业,师部内的工作不好找,师部外的工作一大把,梁满仓找人运作了下,最后当了供销社的营业员,不过也是临时工。
临时工没问题,除了工资少一点,但满银一个小姑娘,又是住在哥嫂家,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有梁满仓在这,只要她好好干,等有了转正名额,不愁转不了正。
而她的两个小姐妹,小梅继续到卫校上学,想要以后当护士,芳春则是去了师部最近的工厂,是正式工,工资更高。
满银上满第一个月,领了总共二十块钱的工资,一下子花得一干二净。
她花三块钱给李贵珍在这边买了桃酥糕点,和五块钱一块儿寄回去。
另外十二块,花六块钱给梅锦和知微买了条裙子,马上就是夏天了,正能穿的着。
还剩五块请哥嫂到市里的饭店大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