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捧起一把水冲冲脸,冰凉的触感残留在肌肤上,他恍然大悟:“没有在做梦啊。”时辰被他气笑了,他倒希望这是梦,谁能来叫醒他。
见他洗完脸,武依航眼疾手快地递上去一杯牛奶:“医生说你要喝这个,等会再做检查。"
时辰道了谢,将牛奶“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他喉咙疼得厉害,想吐又被医生制止,胃里憋得难受。
妈的,真是被这小子阴了一道。不过还好,阴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家人。
“时哥,班长来电话了。”电话铃声响起,武依航从口袋掏出手机,看清楚屏幕上显示的人名后递给时辰,“应该是找你的。”
时辰:“你觉得,我,能说话吗?”
他现在连说这几个字都费劲。
武依航:“噢噢,那我接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声音是克制不住的吵闹,他只能尽量将话筒贴近耳畔。时辰见他的眼睛跟嘴巴越张越大,心下有了一个答案。
“时哥,学校报警了,他们现在在派出所。”武依航捂着话筒,偏头向他汇报情况。时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打了差不多三分钟电话,期间武依航一直嗯嗯啊啊念个不停,时辰抬手撩起自己的刘海,指关节叩了叩脑门,他想一个人静静。
上午被谢览的惊喜吓到,下午被魏实的毒药害到。他敢保证,这次比之前研学的日子倒霉一千倍,惊悚一万倍。
自己向来行善积德,连路过的蚂蚁搬家他都会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为何如此,他罪不至死啊。
如果魏实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把他扔出窗外。
电话那头的男声终于停止。武依航挂了电话,神色有些担忧。魏实故意伤害的罪名坐实了,但由于是未成年,顶多被公安机关判处拘役,在看守所执行。时辰大概也猜到了,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小同学,去观察室。我给你量个血压。”医生从诊间出来,领着二人离开鬼哭狼嚎的一层。
电话挂断的后一秒,谢览才将注意力投送到魏家父子二人的身上。魏父表情格外狰狞,简直能用凶神恶煞来描述,额间青筋暴起,拳头被捏得咯吱作响。他的每一拳都重重落在瘫倒在地的魏实身上,仿佛他的儿子是个用来泄气的沙包。
魏实嘴角被打出鲜血,却还在肆无忌惮地笑着。
谢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看着一旁的警察表情不情不愿地劝架,皱着眉说“别冲动”,实际上比谁都想揍一顿这个小罪犯。
给无辜的同学投毒,还不知悔改,这还是人吗?
手机铃声响了两声,谢览瞥了眼,是徐有川发来的信息。
[徐有川]:时辰怎么样了?
[徐有川]:年级都传疯了,兄弟,这回事闹大了
[徐有川]:要不要我过来帮你?
谢览指尖戳在屏幕上,发了个“不用”。本想将手机揣回兜里,退出聊天界面时却看到了置顶的那个名字。
说不了话,打字的力气还是有的吧。
窗外的天空逐渐暗下来,时辰坐在水蓝色的病床上,手臂传来被布料逐渐勒紧的紧致感,医生盯着显示仪上的数字,半晌给他解了绑:“还好没啥事,先在这里待着,等会还要做别的检查。”
时辰道了声谢,等医生走后才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他把手机静音了,刚打开屏幕就蹦出来几个未接来电。小姨给他打了两个,往下一划都是其他同学发来的信息。
他先给小姨回了个“别担心”,然后开始心不在焉地回复其他人或好奇或担心的询问,其实除了身边玩得好的几个,八成都是来看热闹的。时辰刚想直接将手机关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来某人的消息。
时辰眼睛一亮,点开了聊天框。
[谢览]: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谢览]:这边处理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晚点我来找你?
[谢览]: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对不起。
时辰鼓起一边的腮帮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谢览。
其实他觉得就算谢览没有刺激魏实,这人早晚有一天也会给他下毒的。谢览的发言就像导火索,提前引爆了炸弹而已。他心里酸酸涨涨的,下意识想给谢览找台阶下。
[土皇帝]:下毒的是他,又不是你,道什么歉。
[土皇帝]:医生说我没啥事,你别过来了,省得麻烦。
[土皇帝]:我今晚可能要在医院睡一觉,别担心,明天你时哥满血复活,饶不了魏实那个狗崽子。
发完这些话,他感到心里舒坦许多。果然,装逼的发言总能让人感到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