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停了,昆仑山巅的晨光如初生之瞳,温柔地洒在三人身上。他们并肩而坐,望着那轮跃出云海的朝阳,仿佛整个宇宙都在这一刻屏息。源启之门已闭,只余一道淡淡的光痕悬于天际,如同烙印在时空深处的誓言。
叶小丫靠在父亲肩头,呼吸渐稳,眼角还挂着泪痕,却已有了笑意。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垠花海中,母亲在远处招手,父亲牵着她的手缓缓走来。没有追杀,没有轮回,没有记忆的碎片割裂灵魂??只有平静的日出与永不分离的陪伴。
“爹……”她轻声唤道,“我好像……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叶凡低头看她,掌心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低声道:“睡吧,丫头。这一路你跑得太久,该歇歇了。”
林清雪依偎在一旁,指尖搭上女儿的脉搏,感知着那逐渐平复的心跳。她轻叹一声:“命锚炸弹的残余影响还在侵蚀她的识海,虽然紫衣人释放的是‘终焉记忆库’的投影,并非完整真相,但那些画面足以动摇任何人的心神。”
“可她撑住了。”叶凡声音坚定,“而且比谁都清醒。她没被仇恨吞噬,也没因愧疚自毁。她选择了相信我们??这才是最难的。”
林清雪点头,眸中泛起微光:“是啊。当一个人得知自己一生的情感都是被设计、被引导、被利用时,还能选择去爱,才是真正的强大。”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皆知彼此心意:他们不会让任何人再夺走这来之不易的团圆。哪怕前方仍有千重劫、万般局,他们也要以血肉之躯,为女儿撑起一片无灾之地。
就在此时,山谷下方忽有异动。
原本融化的冰晶残片竟重新凝结,化作一面晶莹剔透的镜面,静静浮于半空。镜中映出的不再是三人身影,而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影像??
**第一世?叶家村之夜。**
雷雨倾盆,七岁的叶小丫蜷缩在屋角,怀中紧抱着一块散发幽光的石头。那是从天而降的“源核残片”,蕴含着足以撕裂纪元的力量。她不懂它是什么,只觉得它温暖,像父母的手。
可就在那一刻,石头爆发出刺目黑芒,混沌能量失控奔涌!叶凡与林清雪破门而入,将她紧紧护在身后。然而来不及了??狂暴的能量反噬席卷全村,火光冲天,尸骨成灰。
镜头拉近,慢放至极限:
在最后一瞬,年幼的叶小丫伸手想要推开父母,口中呐喊着“快逃”;
而叶凡回身抱住她,怒吼:“我是你爹!死也要一起死!”
林清雪则将共命契符文刻入三人血脉,嘶声立誓:“若有来世,必寻你归!”
画面戛然而止。
镜面碎裂,化作点点星尘,融入大地。
“原来……那一夜,你们早就许下了契约。”叶小丫喃喃道,泪水无声滑落,“不是命运安排,不是程序设定……是你们,在毁灭前的最后一刻,亲手缔结了这份羁绊。”
“当然。”叶凡咧嘴一笑,眼中却含着泪,“你以为共生命轨是怎么来的?靠什么打破轮回封锁?靠的就是那一句‘必寻你归’,是我用命刻进因果里的执念!”
林清雪握住他们的手,声音轻柔却坚定:“所以别再说什么赎罪的话。你是我们的孩子,这一世也好,九世也罢,我们都选你,永远都选你。”
三道命线再度共鸣,这一次不再只是三角形,而是演化成螺旋上升的光环,环绕周身,宛如一条贯穿古今的命运长河。其中流淌的,不再是痛苦与悔恨,而是理解、宽恕与不可动摇的信任。
忽然间,天地震动。
远方葬神岭方向,青铜棺轰然炸裂,七卷竹简腾空而起,在虚空中自动排列成阵。每一卷都释放出古老信息流,汇入《源术》第四卷之中,使其彻底圆满。与此同时,北原冰狱传来龙吟般的悲鸣??那具帝尸缓缓跪下,双手托举右半源启之钥,身躯寸寸崩解,最终化作一道金光,没入叶凡眉心!
“前世意志,传承完成。”虚空响起低沉宣告。
叶凡闷哼一声,脑海中涌入无数记忆片段:他曾是孤身征战诸天的皇者,也曾是斩断七情六欲的圣人,更曾是甘愿封印自我、只为留下一线希望的弃源者。但他发现,无论哪一世,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道无法磨灭的牵挂??一个模糊的女孩身影,在梦中一遍遍喊他“爹”。
“原来……我一直记得你。”他睁开眼,看向女儿,声音沙哑,“哪怕我不知你是谁,哪怕我忘了你是谁,我的心……从未真正放下过你。”
叶小丫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悔恨,而是纯粹的释然。
她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人穿越轮回;她的父亲,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一次次试图归来。
……
数日后,东荒腹地。
一座废弃古城悄然复苏,草木疯长,灵泉喷涌,原本枯竭的地脉竟开始自行修复。这里曾是叶家祖地,千年前因“灾星降世”的预言被各大圣地联手抹除,连名字都被从史册中剔除。
如今,三人踏足于此。
城门口,立着一块焦黑石碑,上面依稀可见三个字:“叶家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