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特别说明一点——这些信托账户的资金,部分来源于三年前江晚晴基金暴雷案中被挪用的投资款。受害者包括三百余名普通投资者,其中十二人因破产自杀。”
沈知微补充:“我母亲是最后一个签字批准该基金清算的人。她在病床上签的字,第二天就被人用来转移剩余资产。”
她说得很平静。
但心跳又快了些。
72次分。
和三年前被宣布解雇那天一样。
法官沉默片刻,拿起法槌。
“本庭裁定,即刻冻结任远舟名下全部境内及境外资产,包括但不限于银行账户、股权、不动产、信托收益及相关关联方账户。具体执行由国际刑警组织金融调查组协同各国监管机构落实。”
锤子落下。
有人起身离开。
沈知微没动。
她的视线落在陪审团方向。
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他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侧脸轮廓清晰。
她呼吸一滞。
那个人的脸,和任远舟办公室那幅《最后的晚餐》里的犹大一模一样。
画中的犹大没有脸,只有一副金丝眼镜反着光。
现实里的人抬起头,也看了她一眼。
她立刻移开视线。
程雪阳合上电脑,“走吗?”
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走廊比来时更暗。头顶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像是被人手动关掉。
“林婉打给我了。”程雪阳边走边说,“她说任远舟临死前一直在喊一个名字——‘兆丰’。”
“李兆丰?”她问。
“应该是。他还提到一笔钱,说‘不该藏在艺术品里’。”
她脚步一顿。
“艺术品?”
“嗯。林婉记得,去年有批油画从苏黎世运到新加坡,报关单写的是私人收藏,实际可能是资金转移。”
她想起什么。
“顾南舟给的医疗账本里,有个供应商叫‘艺境文化’,付款金额异常高。当时以为是虚开发票,现在看,可能是洗钱通道。”
程雪阳停下,转身面对她,“你要查到底?”
“还没完。”她说,“陈茂宇倒了,李仲文住院了,任远舟快死了。但钱呢?那些被吞掉的钱,去了哪里?”
他看着她,“你不怕越查越深?”
“怕就不来了。”她往前走,“我要知道每一笔钱的去向,每一个受害者的损失,是谁签的字,是谁按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