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怎么可能顶撞父亲?”她也顾不得吃糕点了。
“听说郎君出府门时,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只是郎君现在不知在何处?贺大娘是不是出去找郎君了。”
只剩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她知道玉鹤安在哪。
玉昙哪里还顾得上,之前的纠结彷徨,提着裙摆就往外走。
*
等玉昙来到小院前时,天已经全黑了。
贺大娘正端着铜盆往外走,她伸出头一瞧,铜盆里晃荡的正是一盆血水。
“阿兄他怎么样了。”
玉昙也等不及贺大娘的回答,直冲冲往屋子里走,只见玉鹤安趴在拔步床上,内衫只是松松款款搭在身上。
肩背的肌肉隆起,能瞧见上面遍布伤痕。
玉鹤安脸侧着,眉头拧成小山,唇色比脸色还要白上几分,呼吸清浅,似乎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她何曾见过玉鹤安这般虚弱的模样。
心里好像破开了一道大口子,冷风直往里面灌,一颗温热的心处在冰天雪地里。
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冷还是疼,只是眼前一片迷蒙,她瞧不清了,她努力眨巴双眼,想要看清些。
“阿兄。”玉昙趴在玉鹤安的床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阿兄,你别吓我。”
玉鹤安惨白的脸上,长睫轻颤,眼珠子转了一圈,一副极力想清醒,但仍然失败了的样子。
玉昙抓起被子外的手,紧紧握着,掌心温热,她内心巨大的恐慌感才被填平些。
她不明白,玉鹤安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玉征这么生气,这般罚他。
“娘子。”贺大娘跟了进来,瞧见玉昙在床头趴着,眼睛红红的,像只红眼的兔子,“郎君这就睡下了?”
方才还在交代事情来着,不过受了伤,早些睡下恢复要好些。
“睡下了?”她转头愣愣地盯着贺大娘,呆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再瞧了瞧玉鹤安,抹了抹脸上的泪,觉得有些丢人,“只是睡下吗?”
为什么她叫不醒他?
“郎君喝了药,睡得沉,娘子也睡会儿吧,郎君身强力壮的,明日就好了。”贺大娘添了热茶,又忙活着在一旁的软榻上铺被子,走的时候还将蜡烛拨亮了些。
“我知道了,贺大娘下去歇着吧,我守着阿兄。”
她又盯着玉鹤安看了一会儿,慢腾腾地再爬上软塌安置,侧着脸瞧着玉鹤安。
她睡眠本就浅,更忧心这事,几乎一夜都是睁着眼,好在玉鹤安睡觉老实,一夜基本没动过。
“水……”一声嘶哑的轻唤声。
玉昙一掀被子,慌忙倒了一杯水,扶着玉鹤安起身,就往他唇边递。
玉鹤安就着她的手喝下一大杯,“怎么是你?不是要跑吗?”
他的左脸被压红了一大块儿,眼睫低垂着,瞧着很脆弱。
“阿兄。”她又接了一杯,递到玉鹤安跟前,“阿兄,还喝吗?”
玉鹤安掀开眼皮瞧了眼玉昙,就知道就算逼她也没用,反正东西已签了,一早就送去官府盖公章。
玉昙就算再逃避,也没什么用了,想到这儿玉鹤安的脸色稍微好些。
就着玉昙的手,又喝下一大杯。
“阿兄,你为什么和父亲闹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我?”
她扶着玉鹤安,当他的靠垫。
玉鹤安盯着她:“不算。”
这些事本就是他自愿要做的,何必告诉玉昙。
“阿兄,你总是这样,什么不愿意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