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州相对偏远,且疏勒和大尧素有矛盾,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大尧人,除了运粮队,那就只有官府的人了。
“疏桐,你留在此处等我回来,我先去看看。”
谢临舟借口要如厕进了后院,里面有春夏秋冬四间雅间,而【春】的房间里有明显的茶香飘出。
他轻手轻脚地凑到门前,里面的交谈声隐约可闻。
“萨兀尔先生,昨晚八方酒楼的事情您应该知道了吧,您说会不会是那个姓谢的御史干的?”
“姓谢的御史?他来我们满州做什么?”
“玉门关缺粮,朝廷派了几队运粮支援,这位姓谢的御史就是其中之一,昨日刚到就出了这事。”
萨兀尔的声音略显不耐烦:“慌什么!既然只是借道,那让他们过去就是了。”
对面那人有些着急:“您不清楚大尧律法,幽夜兰是禁品,私售禁品,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而且那个谢临舟您是不知道,可爱管闲事儿了,就前段时间临昌被炸的事就是他干的!”
谢临舟摸了摸脑袋,感觉头上好像又多了一口锅。
萨兀尔用疏勒语低声骂了一句,随后再次开口:“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史能掀起什么风浪,等会儿去和知府大人说一声让他查一查。对了,绿洲那边的幽夜兰该收割了,这一批订单我也都赶制出来了,今晚子时按原计划出货。”
子时出货?
谢临舟心头一紧,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褡裢里的乌骨描金扇。他正欲再细听萨兀尔提及的出货地点,忽闻雅间内传来一阵桌椅挪动的声响,紧接着便是脚步声朝门口逼近。
情急之下,谢临舟矮身躲进旁边的柴房,刚掩上木门就见萨兀尔带着那个大尧官吏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萨兀尔用生硬的大尧话叮嘱:“让知府调二十个亲信衙役守着西渡口,这是我们第一次向其他郡县出货,千万不能出岔子!”
那官吏连连点头:“先生放心,西渡口本就是咱们的地盘,就算姓谢的真要查,也找不到半点痕迹。”
两人离开茶馆后变分开了,萨兀尔像来时的方向走去,那官吏则径直走进了公廨。
谢临舟待两人走远,才从柴房出来,绕回前堂时,沈疏桐正假装整理针线篮。
他快步回到座位,压低声音:“有眉目了,先离开这,出去再说。”
沈疏桐刚要开口,就见茶馆掌柜端着一碟点心走了过来,脸上堆着假笑:“二位客官,要不要再添点点心?咱们这儿刚出炉的杏仁酥,是疏勒的做法。”
说话间,他的目光扫过两人未动过的茶水,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谢临舟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丝毫不显,他接过茶馆掌柜手中的杏仁酥尝了一口,点头笑道:
“嗯!好吃!多谢掌柜的。”
沈疏桐将几枚铜钱拍在桌子上:“相公,不是还要去前面布庄看货吗?时辰快到了。掌柜的,茶钱不用找了!”
两人刚走出茶馆,就察觉身后有两个精壮汉子不远不近地跟着。
沈疏桐借着整理头巾的动作瞥了一眼,低声道:“是公廨门口的衙役,咱们被盯上了。”
谢临舟不动声色地往热闹的布庄走去,边走边说:“别慌,按原计划行事。”
两人进了布庄,老板连忙迎上来,谢临舟拿起一匹青布翻看,实则用余光观察窗外,那两个衙役果然守在了门口。
“临舟,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书生就是知府幕僚,满州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今晚子时,他们的货要从西渡口运向其他郡县。”
沈疏桐与谢临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坚定:
绝不能让货离开满州!
“老板!这布我要了,麻烦帮我送到城南驿站,就说是给宋七先生的。”
谢临舟从怀中一块碎银,连同几块布一起交给老板。
“客官放心,保证送到!”
两人刚踏出布庄,谢临舟突然脚步一顿,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方才入口的杏仁酥甜香还在舌尖萦绕,腹中却骤然泛起一阵绞痛,眼前视线也开始微微模糊。
他强撑着扶住身旁的廊柱,连忙去拿许昭昭给的解毒丹,袖中空空荡荡,解毒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