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铎泽的黑色越野停在公寓不远处避雨。
车副驾驶的窗子破了个大洞,一看就是被暴力破开,和奢华安静的住宅环境格格不入,滑稽又荒诞。
他指间夹着烟,看着雨幕中缓缓走来的木锵翰。
他原本想开口调侃一句“这下死心了?”,张嘴之前。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不仅换了身衣服,那行尸走肉的状态也太过夸张。
等到木锵翰走近,穆铎泽才看清了他衣服上被雨水晕染开的狼狈血迹,原本还以为是衣服上的花纹。
还有那只滴着雨水稀释血水的左手。
“疯子……”穆铎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把烟头摁灭在湿墙上,什么也没问,直接伸手拉开了后座车门:“上车。”
车子一头扎进雨幕,破掉的车窗因高速行驶产生的负压,发出尖锐又持续的呼啸声,风向一变,速度一慢,冰冷的雨水和寒风像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地灌入车内,抽打在脸上。
穆铎泽低咒一声,将空调暖风开到最大,试图驱散这见不得人任何停摆和软弱的雨,效果甚微。
穆铎泽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狗崽子发疯踹了他的车窗跑了,最后淋雨吹风、收拾烂摊子的还是他这个冤大头。
雨幕倾泻而下,在榕城的另一端却换了模样。
在顶层的私人会所里,再野蛮的雨也被陡峭的雨檐驯化,徒劳砸在天井中央的池中,只有顺着雨链而下的保全些许自身,不至于粉身碎骨。
天恩泽露,不过是财富四水归堂的现世注脚。
会客厅内,空气干燥而温暖,泠泠的雨声只是风雅的白噪音。
闻杳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端坐在过分柔软的沙发里,眉目深刻,气质冷厉。他听完秘书的低声汇报,面色没有丝毫波动。
“理由。”他开口,音色清冷,听不出情绪。
秘书脸上的为难一闪而过,但还是恭敬地回答:“木锵翰先生受了伤……需要先进行紧急清创和缝合,可能涉及肌腱,需要手术。”
闻杳微微颔首:“组织新的医疗团队,确保术后他能最快恢复,后续对接你亲自负责。”
“是。”秘书应声。
一个带着黏连笑意,语调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地插入对话:
“没想到闻总这样爱护手下,”常明研狭长丹凤眼藏在一弯笑里,“那想必我以后要是在你手下,也能讨到好生活了。”
闻杳没有转头看他,目光落在窗外迷蒙的雨景上,声音平淡无波:“常先生说笑了。”
“哈哈,”常明研干笑两声,“闻总何必谦虚?想必,我这份投名状,您还满意?”
闻杳终于正视常明研,话也不再迂回:“若有常先生引荐,让我能见见禾苦市的陈家话事人,”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想必,定能对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大有裨益。”
常明研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随即笑容更深,带着几分癫狂的赞赏:“闻先生消息果然一如既往的灵通,行事也一如既往的……霸道。”
闻杳声音冷澈,“这常林,陈家要的,骆氏也能自然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