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漪,你听我说……”
魏璋腿软得站不来,忙将薛兰漪抱进怀里,紧紧抱着,“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的孩子好t好的,好好的在撷芳殿,别怕,别怕……”魏璋如此笃定。
他越笃定,薛兰漪眼中的泪越止不住。
她仰靠在魏璋臂弯的脸如死灰,泪也渐渐从悲痛变得机械。
看不到恨看不到痛,只是流。
她的孩子,被魏璋杀了,尸骨无存。
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是不是被分食剔骨前还咯咯笑呢?
是不是在魏璋杀他前,他还满怀期待求爹爹抱?
薛兰漪布满血丝的眼缓缓地剜向魏璋。
像一柄利刃插进他胸口。
他很久没见过她这种眼神了,他心生出前所未有的害怕,一把抓住周钰衣领,将人拽倒在薛兰漪面前,“快救!”
周钰猛地往前一摔,跌在薛兰漪面前,眼前堪堪是薛兰漪紧抱的枯骨。
那是小世子的尸骨啊。
如果说魏璋是凶手,他和薛兰漪就是帮凶。
他们一起杀了尚在襁褓的漪漪的骨血。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周钰慌得手指打颤,取出银针,翻看薛兰漪的眼白。
薛兰漪的眼彷如将要燃尽的蜡烛,光亮一寸寸暗淡下去。
她可以强迫自己去喜欢一个不那么爱的人,但她不能和一个杀亲身骨肉的凶手生活在一块。
这间囚笼,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适应了。
可是,还是没有办法啊。
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烧净了最后一滴情绪,不再向生了。
周钰取出的针也顿住。
片刻,银针悄然插回针包中。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怎么可能?”
昨晚,他明明刚救过薛兰漪,怎么会不能救?
怎么会?
魏璋通红的眼中布满杀意,强压着周钰的脖颈,将他摁在薛兰漪跟前。
周钰缩着脖子,不敢看人,只是一遍一遍重复“对不起”。
薛兰漪的手抓住了狂躁如野兽的魏璋。
抓衣襟的动作很轻,魏璋却如负千钧,折腰下来,“漪漪,你要活着,你答应过我要活着的。”
他勉力地笑,笑却像哭。
“魏、魏璋……”
“后半句话是……”
薛兰漪的呼吸有进无出,手臂缓缓收紧,将他扯到了自己一拳之隔的距离,孱弱的声音吹进他耳道:“薛兰漪此生不会原谅魏璋,但愿……”
“但愿,来生永无再见日。”她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染血的手给了魏璋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