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下楼倒垃圾,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坠楼,你完全不认识他们?”
“对。”
“是你报的警,为什么警车到的时候又要躲起来?”
“当时路上只有我一个人,我看到三楼的窗户里亮着灯,有人往外看,怕那人跑下来砍我一刀。”
女警点点头,把打印出来的笔录推到邱猎面前,“你看一下笔录内容,没有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
邱猎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是询问开始前女警给她倒的,已经只剩温热,她瞥了眼笔录,没急着接过,问道,“能跟我说一下大概的情况吗?好歹心里有个底。”
“别紧张,”女警安慰道,“初步看来,是两夫妻在家里吵架,还动了手,刚才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坠楼的那个人还在抢救中,另一个身上也有骨折,都在医院控制着。”
邱猎点点头,松了口气,笔录内容不长,她快速浏览一遍,在底下签了字。
女警收回笔录,转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又开始飘雪,她起身去门边的饮水机,重新倒了杯热水,放到邱猎跟前,“你跟家里人一起住吗?这么晚了,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
“我家里人不在这边。”邱猎言简意赅地说,见女警的脸色有几分为难,她补充道,“我给朋友打个电话吧。”
“行,你就在这儿等吧,我先去忙别的事。”说罢,女警离开了房间。
春节假期还没结束,所里的警员不多,邱猎环视一圈,觉得这里应该是某个小组的办公室,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原本值班的人应该平平安安地等交接,没想到突然出了坠楼这件事,让大家都忙了起来,听说连在家休息的领导也赶了过来。
她端起原来那杯水,几口喝完,把新的那杯套进空纸杯里,握着暖手。
手机里有好几条新信息和未接来电,基本都来自于杨新文,邱猎刚到警局的时候给她发了信息,说自己有事要出门,让她今天不要过来了,接着她就被分配来分配去,最终分配到那位女警做了笔录,一只没得空看手机。
邱猎给杨新文回拨了过去。
“我的小祖宗,你终于接电话了!”杨新文兴奋的声音传来。
邱猎垂着眼,左手把纸杯捏得微微变了形,“失踪了一整天,还找我做什么?”
“不是,你听我说!我真的可以解释的!昨晚我还记得今天约了你,结果跟他们喝了几杯酒,我就总感觉什么事情忘了,一觉醒来就中午了……中午吃过饭,下午我往回开,刚出门车就被追尾了,喊了保险公司,又在交警那扯皮了半天……”
“那……你人没受伤吧?”邱猎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没事。”杨新文听出邱猎的语气变化,又插科打诨起来,“看在我真的情有可原的份上,你就别生气了,姐姐!”
邱猎无视对面的揶揄,平静道,“你现在在哪?”
“在我自己家里啊,准确地说,是车库里,我家还没装修完呢。”
“我在……”邱猎报出了这个警局的名字,有些为难地说,“你……方不方便来接我一下?”
“什么?你怎么会跑那里去?”杨新文疑惑着,但还是从床上弹了起来,歪着头,用肩膀和耳朵夹住手机,边穿外套边说,“我马上过去,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
“没有,”邱猎突然哽咽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涌,她强压下不适,清了清嗓子,“先挂了,我等你。”
墙上挂钟的秒针走过一格又一格,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它转动的声音,没一会儿,窗外不远处放起了烟花,虽然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规定,但管得不严,也不好管,总有人偷偷放一两箱。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鹅毛般飘落的白雪,本来是温馨浪漫的景色,邱猎没来由地想到被暗红色鲜血吞没的积雪,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她匆忙起身蹲到垃圾桶旁,干呕了两下,什么都没吐出来。
总算有好消息传来,坠楼的男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一切就等他醒来了。
这消息是给邱猎做笔录那个女警带来的,她匆忙过来又匆忙离开,中间好心问了一句“你朋友还没来吗”,邱猎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从杨新文家里开车过来差不多就是十五分钟。
“下雪天,开车慢。”邱猎解释了一句。
女警没当回事,只让她安心等着,要喝热水的话自己倒。
邱猎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见到杨新文的身影,她解锁手机,刚想打电话,正巧杨新文先打了过来。
“喂?邱猎……”
“你到哪了?”
“下雪天路不好开,我差不多还剩三分之一吧,”杨新文倒吸一口冷气,支支吾吾地说,“但是……”
“怎么了?”
“我爸叫我马上回去,说是我二姑到家里了,要说给我安排工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