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用与他结怨的邪修野道的血给这把刀开了刃,将一切会报复到他头上的前因彻底终结。
后来,在西陵山洞中,她意识不清撕扯他的衣裳时,摸到了这把刀。
她非说他窃夺了她的袖里刀,不由分说就要物归原主。
他自然不肯,与她抢夺,被她压着照肩膀上咬了几口以示警告。
她忍不住占有他,又会恶狠狠地骂他:“混账,窃我之刃,无耻贼人……”
她在那种时候训斥他、蔑视他,总是会令他心中升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熨帖,四肢百骸淌过蚀骨的暖流一般,无比舒畅。
他身上的一切几乎都与她关系密切,所思所想散若蛛丝,非要让他在什么时候不联想起她,实在是有些为难。
他得承认,有时候他确实混账、无耻,到了自己都从未想象过的程度……
可有人偏偏不长眼,明目张胆地觊觎不该肖想的之人。
裴暄之伸手探入袖中,将袖里刀拔了出来,薄窄冷峻的刀身闪着寒芒,映出他愈加清冷的眉眼。
他用刀划破了指尖,几道黄符立即飞过来接住那滴落的鲜血,在空中旋了一个小小的波澜,立即缩进了他的衣袖中。
颜浣月先请客栈伙计装早饭,期间出去买了些蜜饯糕点备着。
出了点心铺子,却见早该离去的云若良背着一把长剑,正抱着双膝坐在对面矮檐下的小马扎上出神。
俄尔四目相对。
一见她,云若良立即喜笑颜开,忽地站起身来,隔着雨幕问道:“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早饭可还合口味?”
那盒早饭她早已给客栈伙计了。
颜浣月想起裴暄之的话,不禁笑了笑,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云若良叹了一口气,几步跨过街巷跑到她身边,拍了拍布衣上沾染的水珠,说道:“被事情绊住脚了。”
颜浣月颔首道:“哦,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云若良几步跑到她身前挡住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无奈地说道:“好歹也算萍水相逢,多少有些交情,你怎么对道友一点儿也不关心?”
颜浣月绕过他往回走,“我还有事。”
云若良跟在她身后,说道:“原来你喜欢吃蜜饯和点心。”
颜浣月没有搭腔。
云若良又跨出一步几乎要堵到她身前半寸的位置。
颜浣月蓦地向后退了一步,见街巷两旁的飞檐下,有诸多好事者从窗内探看而来,心中早已有了几分不耐。
云若良叹息道:“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拦你的,前日遇上几个讨饭的小孩,几个年岁大一些的,我花了些钱将他们安置到客栈、茶肆做工。”
“其中有个小的,很聪颖,原本被我安排在一家书院念书,谁知今日刚出门,就看见他走在雨中,是来寻我的,怎么劝也不走,这会儿刚哄去吃东西,想给他买些点心将他送回书院的……”
云若良见她沉默了下来,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他染了风寒,也还要吃药,备些蜜饯会好一些,我这人不怎么吃这类东西,见你从里面出来,是想问问哪些种类的好吃一些,多有冒犯,道友别介意。”
颜浣月回望向他方才坐着出神的屋檐。
隔着稀疏的雨幕,见一家小小的食肆。
一个瘦骨嶙峋的幼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约摸六七岁的样子,正躲在食肆半旧的门扇后好奇地看着她。
她说不清是何缘故,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