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裴寒舟一挥手,一个小青瓷瓶飞到颜浣月身前,“你手上的伤,用这个吧,恢复极快,并不留疤。”
颜浣月收了药,目送他们离去。
刚要转身,就见东侧一处客舍的窗半开着,薛景年站在窗棂阴影处看着她。
在他身后的桌子旁,虞意拿着一个小锦囊,往黑漆木案上狠狠倒了一下,一寸金光微闪,没什么声响。
谭归荑讶异道:“这么大个锦囊,就装这一粒小金粟?这能吃什么好酒?”
虞意认真地收好小锦囊,一本正经地说:“说来,狐妖从半路上劫了给十二哥的丹药,这次去鬼市也没寻到什么,我没什么家私,自然不比姜大公子出手阔绰。”
谭归荑心中冷笑,虞意此次带人去鬼市搜刮的东西,不知多少,如今倒装上可怜了。
不过有些世家子就是如此,虽家资丰厚,却反倒十分吝啬,尤其是与人结交不深时,更不会轻易付出。
谭归荑面上不显,只摆了摆手,笑道:“算了,知道你为难,还是我请你吧,毕竟此番为虞照寻药,也正是你同意我同往,我才能为他略尽心力。”
虞意唇角挂着笑意,向后倒在椅背上,略一侧首,瞥见颜浣月正从院中走过,这一瞬她正巧侧首瞥过来。
虞意远远扬声道:“而今裴道友病倒几日,听说颜道友衣不解带地照顾,怎么不见消减,还是如此光彩照人?莫不是与颜道友有关的男子,都过不了陈病于榻这种劫难?我十二哥如此,裴道友如此,我看,我们薛三公子神色憔悴,怕是也快病了啊……”
颜浣月凉凉地说道:“我看你口脏舌浊、心烂肺穿,倒是早死之相。”
虞意不怒反笑,仰头彻底靠在椅背上,双手盖在脸上压住笑意,含笑说道:“我好好同你说话,骂我做什么?”
趁他看不见,谭归荑暗暗瞪了他一眼。
有病吧,挨了骂还笑。
不仅心胸狭隘、斤斤计较,还脑子有病,赶紧早点死了就踏实了。
谭归荑起身走到窗边,客客气气地说道:“颜道友,裴道友如今如何?我们可否去探望?”
颜浣月看着谭归荑脸上的白色轻纱,淡淡地说道:“多谢,不过不必了。”
说罢转身回房。
虞意揉了揉脸,对自己当众被骂发笑的行为有些着恼。
左手无名指触到眉心处早已不明显的刀痕,他闷声说道:“真无礼……怪不得十二哥烦她,真无礼……”
说着起身拈起桌上的那粒金粟,走出房门去。
颜浣月回身关上门,看了一眼已经被铺得平整的床和躺在被子中薄薄的人。
她脚步轻盈地走到床边坐到椅子上,倾身拿过小几上的药碗,问道:“能起身吗?”
裴暄之闻言眨了一下眼睛。
而后单手撑着床坐起身,慢腾腾地靠在床头,咳嗽了两声,缓缓伸手接过她手中碗,仰头喝了一口。
刚咽下去,忽而眉心微蹙,转头凑到床边,手中的碗摇摇晃晃。
颜浣月迅速接过他手中的碗放到小几上,塞了颗松糖到他口中,低声说道:“喝那么急做什么?你喝药若太急容易吐出来。”
裴暄之只觉得唇上擦过一段温热,她用指尖抵进口中的糖陌生而突兀,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神魂之内的金雾却意外地兴奋扭曲,他趴在床沿上平缓着呼吸,久久没有动静。
颜浣月也没有搭话,取出裴寒舟给的药膏来抹在掌心伤处。
裴暄之终究还是抿了抿口中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