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收拾起桌上的笔墨纸砚顺手也放到窗边。
裴暄之拿了白瓷碗后关门出去。
颜浣月听窗外一阵轻微的叮叮当当声。
没一会儿,他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进来。
大门一关,他将药放在桌上,理所当然地坐在一旁等着药凉一些。
颜浣月坐到床边,闲闲说道:“炉中火灭了吗?”
“嗯,师姐不用担心。”
她提了提裙摆,盘腿坐在床尾处,忽然想起来了一般,叮嘱道:“吃些东西再喝药,省得一会儿又要吐。”
裴暄之应了一声是,便拿出那包点心吃了起来。
微甜软糯,是他喜欢的那种薯泥点心,若非亲近之人,恐怕少有知晓他喜好的。
他吃第三个的时候,听她幽幽说道:“点心不好克化,晚上也不能吃得太多,你若饿了,去要一碗素汤面。”
裴暄之放下手中的点心,转头看向床尾处正阖眸准备打坐的人,轻声问道:“师姐饿吗?我去帮你要些饭菜。”
颜浣月蓦地睁开眼,神色有些复杂,他都失忆了,怎么还是这样,总是会在意她的需求。
“我不饿,不是去掌门房中睡地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暄之收回目光,无意间拿过桌上她用过的杯子在手中把玩,仰头靠在椅背上,凉凉地说道:“我若敢在他房中借住,他就敢同意我与你合离。”
颜浣月将长发散开披在身后,低低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你竟不肯吗?我以为你如今巴不得与我合离呢。”
裴暄之才从寒潭出来没多久,夜里又出去吸了冷风,这会儿有些不适,径自窝在椅中咳嗽了一阵,声音略有些哑,
“我不会在失忆时随便做这种决定,更何况我现如今并不想合离……只是没人告诉过我成婚的事,否则,我也不会因你在这里沐浴而生气,对不起……”
颜浣月这才知道原委,原来没人同他说起过这事。
他一进门莫名巧妙看见一个女子在自己房中沐浴,恐怕还以为是辱没他来的,怪不得他能发那么大的脾气。
她望着他,含笑低声说道:“没关系,我还要打坐调息,你喝了药早些休息。”
说罢便掐起法诀,双手置于膝上,阖眸运转灵气。
房内安静了下来,许久才有一声蜡烛爆花声。
裴暄之靠在椅背上,等了许久,才缓缓转过头去看向隐在半片帷帐阴影中的女子。
莹润雪白,肌肤透粉,朱唇微红,气色饱满,简直像是雪乳酥包着桃花汁团成的人,光看着就认定她身上肯定会一段暖呼呼的馨香气。
若再那样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
这不该是正派人的想法。
即便他并不认为自己道德边界有多么绵延漫长,但是,这至少也不该是个正常人的想法。
他心底对自己的厌恶又立即泛了上来。
索性起身将药喝了,又去洗漱了一番,直接将隔在沐浴之地的屏风搬过来,隔在桌子和床之间。
他坐在桌前,将藏宝囊拿出来细细盘点。
多了一些东西,也少了一些东西。
前半辈子攒的钱财不见了大半,不知是给她了,还是自己私藏了,这会儿倒有些不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