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彰的目光则如同泼墨的宣纸,朗朗澄澈肆意洇染在一张难抑的幽恨里。
陈怡静十分认同商雀曾经说过的话。肖彰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他所有的朋友都一定对此毫无异议。
所以尽管他那时说:“迄今为止无数个时刻我都很想杀了你。”然而他只再说一句“可是我绝对不会动手的”,她就无条件相信了他。因为她能感受到他始终在克制自己,他永远要保持一个不会伤害到她的分寸来靠近她。
可是现在。
现在她望着他,已经确认面前的人就是肖彰——不像是开了沉浸视角记忆被封锁的肖彰,而是分明还记得她的肖彰。
但他并不是“全部”的肖彰。
似乎,克制与澄澈的那一部分被硬生生剥离掉了。
他现在仿佛一柄脱鞘的利剑,暗恨丛生,再没有意志能压制他的杀意。
他也并不担心她揭穿他,甚至他好像还有些期待她戳破他。
不过这一切这是陈怡静在这一瞬间的察觉。
种种猜测如流星般从陈怡静脑海中一闪即逝。
她没有选择在这时候与他对峙下去。
又或者说,她明明有所察觉,却没有选择在这时候面对他。逃避的念头自灵魂里泄漏出来。
“这样啊。那你是不是也能看见自己的数值?”陈怡静状似随意,以一种更轻松的语气和他说,“野心这么高,不会天天在想篡位吧?”
经这一问,他身上某种昭彰的难驯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面前。
他竟然微笑:“臣若是想篡位,陛下活不到今日。”
“哦……”陈怡静又说,“谁说篡位一定要杀人?你提前三个工作日联系我,我主动禅让不就得了。”
肖彰不笑:“陛下心态倒是不错。哪日臣弑君夺权,也望陛下还能像现在这般海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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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怡静回到紫宸殿时,还没踏过门,难得听见温佳一声尖叫。
“啊——!!!!”
陈怡静赶忙冲进殿内,一眼看见温佳已经跳上她的龙床,一把捞起被褥挡在自己面前,浑身都在抗拒那只离她半米远的猫咪。
“走开!走开——!!!”
“喵。”听到陈怡静的脚步声,猫咪扭头就朝她小步奔来。
她抱起猫猫,走向温佳:“你怕猫啊?”
“你——你站住!”温佳说,“别让它离我太近。”
“你真怕猫啊?你看着明明是那种至少会养三只猫的人啊。”
温佳不住地往后抻:“它会咬我。”
“它从不咬人的。它唯一的爱好就是玩墨水。”
这金渐层平时就爱玩玩墨水玩玩笔,舞文弄墨的,把小爪子沾得黢黑,搞得惊秋她们都把房间里的笔墨纸砚撤掉了。她确实该去给它找个玩具。
陈怡静揉揉猫咪:“昭昭,要么你去跟姐姐卖下萌吧。”
“……”猫猫不语,皱着小脸蛋拿爪子拍掉她的手。
陈怡静举着猫咪望温佳那边送:“那要么你摸摸它?”
“我不要,”温佳把被褥又往上拉,遮住整个人,只露出她一双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猫。”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