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震荡几息,龙的真身豁然显露。
女人在那庞然如山的巨兽之前,仿佛一块顽石大小。
她暗自握紧剑,嘴上却不以为意地说:“哦。是土地公啊。”
龙:“……”
祂暂时没有动作,人类的体型实在太小,祂一晃身,轻而易举就会将她碾杀。
但她却先一步抽剑而出,用尽浑身力气刺进祂的身体。剑尖抵在硕大的鳞片,而龙没有任何感觉。
祂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听到她。一剑刺不进,她的呼吸紧了点。
龙轻哧了声。那种轻蔑即便不通过语言也能很好地传递。
女人再怎么费力地抬头,也看不到龙的眼睛,她对着一片龙鳞问:“你就是栖禾川?”
龙在这时得知了祂的名字。
龙栖于禾川之畔,世人便称其为栖禾川。
一旦得知人族赋予的名字,龙便被允许进入人的世界。
祂在瑰丽晚霞落幕前化成人形,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那时他还不太能分辨人。只觉她长了一双薄情寡义的眼,面上蒙着一层朦胧,叫他想起龙谷经年不散的大雾。
“人。你来这里做什么?”他说。
女人:“你会说人话?”
他当然会。只是不屑说。
没等他开口,她又是一剑向他刺来。
在那时他就该意识到,她本就是带着杀他的心找上他的。她的杀意是早就定下了的,没有任何斡旋的余地。
但当时他太不以为意,没有丝毫防备与怀疑,只是轻描淡写握住她的剑,弹指一推就折断了剑身,并说:“回答我。”
“我来取你的血。”她丢掉断剑,直视着他,“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弃。”
栖禾川对她的好提议无动于衷。
他低头,在掌心划开一道不浅的口子,把手伸到她面前。血液在她的惊愕里大肆流出来。
看她没动作,他有点疑惑:“又不要了?”
“你……”她愣了下,很快抽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玉瓶。盛下了他流的血,她才问:“为什么?”
栖禾川说:“血我多的是。给你些又何妨。”
“……”女人妥善放好玉瓶,不知在想什么,“谢了。我走了。”
“不行。”栖禾川抬手一指被她翻成一片狼藉的土地,“复原了。你才能走。”
女人:“你是龙还是土地公啊。砍你两棵树,怎么比要你血还计较?”
栖禾川:“我下回去你的领地也搅一个天翻地覆,看你计不计较。”
入了夜,龙谷落满星光。
她总算把捣的乱都收拾好了。她和他告别,说改日再来。他问她又要来做什么,她说她是神农,要来尝百草。
一来二去,栖禾川发现这是一个言辞奇怪、神秘莫测的人。在他沉睡时爬山那样攀上他的身体,企图掰开和她一般大小的鳞片;在他每次化形时都抽出一把新的剑来给他折,他还以为这是人族的某种交友习俗。
这天,看着她又面带不甘地拎起又一把被他折断的剑,又多此一举地装进剑鞘,栖禾川道:“人,你们的武器实在太不堪一击。”
“……此剑由刀魂打造,那是我燕国的天纵奇才。”她说,“这样的好剑,每次来都被你弄断,害我整天去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