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乾脆找了个背风的墙垛,將长枪往旁边一靠,在震天的喊杀声中闭上了眼睛,蜷缩著身子,抓紧这难得的“安寧”时光补觉。
鼾声混杂在喊杀声中,显得异常诡异。
这一幕,在这一个多月里,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城外的刘靖军每天都会准时发动“总攻”,声势浩大,仿佛下一刻就要城破人亡。
但每一次,都在付出一些不痛不痒的伤亡,或者乾脆只是跑到壕沟前耀武扬威一番后,就草草收场。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麻了。
守城的士兵们从最初的紧张、恐惧,到后来的疑惑、不屑,再到如今的漠然与懈怠。
他们甚至给刘靖军起了一个外號——“唱戏班子”。
每天听著这“戏班子”在城外敲锣打鼓,已经成了他们枯燥守城生活中的一部分。
黄土高台之上,刘靖身披玄甲,按刀而立。
他冷峻地注视著远方那座死气沉沉的坚城。
一个多月的“唱戏”,消磨的不仅仅是城內守军的意志,同样也考验著他麾下將士的耐心。
但刘靖的军令如山,他的沉默便是最强大的约束力。
一名名传令兵自各营飞奔而来,马蹄捲起滚滚烟尘。
他们衝上高台,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声音中压抑著即將爆发的兴奋。
“报!左军庄三儿將军所部,先登营就绪!隨时可以攻打东门!”
“报!右军李校尉所部就绪!隨时可以佯攻西门!”
“报!中军炮兵营就位!神威大將军炮已校准完毕!”
“报!民夫营各类攻城器械,衝车、巢车、云梯,皆已抵达预定位置!”
一条条军报,如同一块块拼图,在刘靖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张已经编织了一个多月的巨网。
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刻。
刘靖缓缓举起右手,然后,在所有传令兵灼热的注视下,重重挥下!
“传我將令,三军齐动,今日……破城!”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激昂的动员,只有这简短而冰冷的六个字。
“遵命!”
手持红黄两色总攻令旗的传令兵闻言,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他立即起身,高举令旗,用尽全身的力气,近乎疯狂地摇晃起来。
红黄两色的旗帜在空中划出激烈的轨跡,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向整个大营宣告著总攻的开始!
下方各营军阵中,负责瞭望的斥候见了,立刻嘶声大吼,將命令层层传递下去。
“刺史令,破城——!”
“刺史令!破城——!”
“破城——!”
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战意,在这一刻轰然引爆!
炮兵阵地上,一名膀大腰圆、赤著上身的都头,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用一面小旗奋力一挥,咆哮道:“点火!”
早已等候在炮位旁的炮手们立刻上前,將手中燃烧的火把凑近了炮尾的引信。
“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