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爱看热闹,却不想真的掺和进热闹里面去,当隐约期待的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们反而不敢看了。
七海握着男人的肩膀,将他带进了盥洗室,对很多霸凌行为来说这里就是必打卡的地点,几乎是背后‘清扫中请勿打扰’的牌子放下来的一瞬间,中年男人的眼泪就爆发了。
七海没有理会他的求饶,一手将他抵在墙壁上,另一只手魔术般变出一把被层层布料缠起来的厚重短刀,手腕一抖,那些写满符咒的布料就被抖落了下来。
男人余光间瞥见这把杀气缭绕的凶器,吓得两股战战,鼻涕眼泪淌了满脸,他背后的黑气也得到这股恐惧情绪的滋养,迅速生长壮大起来,隐隐有了咒灵的雏形。
“我、我把银行卡的密码都告诉你,求你饶我一命……”
如果是刚入学时的七海,大概会选择更温和的方式对待他;可现在的七海已经是历尽千帆的成熟咒术师了,手起刀落,绝不含糊,‘迂回’二字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别乱动。”他半是威胁半是劝诫地说。
就如同他印象里那位平时温和可亲,动起手来势若雷霆的前辈一样,七海现在动起手来也是唬人得很,一把厚重砍刀像剁肉一样砍进男人脸侧的瓷砖墙上,直接把他背后尚未成型的咒灵一刀剁死了。
普通人看不见的咒灵发出诡异的滋哇声,然后如一缕薄烟般消散。
“噫!”男人闭紧双眼,一股寒气自贴近刀片的那一边侧脸直冲脑仁,他险些以为自己的脑袋被砍成两半了,直到耳畔传来七海冷淡的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死。
“睁眼。”
他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七海下垂的眼帘。
“感觉怎样?”七海收起刀,用布一圈圈将它重新缠好。
这是他吃饭的家伙,同时也是保命的家伙,他历来用得很珍惜,这一点倒和那位前辈正好相反。
中年男人见刀片上没血,颤颤巍巍地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见同样没有血迹,也没有缺了什么的感觉,顿时长吁一口气,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怎、怎样?”他迟疑地重复了一遍七海的问题,然后又在对方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前迅速反应过来,“很好!非常好!”
他也不是吓糊涂了顺嘴胡说,而是真的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腰也不疼了,背也挺直了,纠缠已久的负面情绪被一刀剁得灰飞烟灭,心里那些恐惧与慌乱甚至都淡了许多,让他能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现状。
七海见状,满意地将刀收回腰后,特制的高专校服放下来,从外面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今天发生的事,不要向外乱说。”他例行警告了一句,不过就算没有他这么做,咒术协会也会找上这个男人,温柔一点的话就是用钱封口,狠一点就直接催眠让他忘掉这段记忆。
男人胆小地点点头,敬畏地目送他离开了盥洗室,临走前还没忘把‘清理中’的牌子摘下来。
直到七海走远了,他才瘫软地坐倒在地上,口中呢喃着:“果然……他也是那边的人……”
七海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列车上偶然遇见的中年男人不是因为长相害怕自己,而是因为一回眸时,猛然映入眼帘的那枚高专的徽章。
他因为这起意外事故耽误了几分钟,所以走出站台的时候脚步就加快了一些。
而站在车站外面等着他的,除了辅助监督外还另有一人——一个七海仅仅见过数面,却印象极为深刻的男人。
天与暴君,禅院甚尔。
在所有人都穿着秋衣甚至冬衣的时候,只有他还是一身黑t加练功裤的搭配,丝毫看不出温度在他身上施加的影响,加上那身夸张的肌肉,每个人路过时都会忍不住悄悄瞄他一眼。
说他是个禅院或许有些偏颇,这个男人早八百年就放弃自己的姓氏了,可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又令七海感到生理性不适,他自认为和这个男人没那么熟,也完全没有熟悉起来的想法。
要不是因为某个人,他们甚至都不会认识。
当七海的视线投到自己身上的一瞬间,男人就反应过来,漆黑的目光如闪电般反射回去。
在看清是七海之后,他的煞气稍微收敛,微微挑眉,用吊儿郎当的口气说道:“呦,这不是七海同学么?怎么在这里?”